油菜花又开了
春天来了,油菜花又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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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吹拂大地,吹醒了沉睡中的小草,小草又再一次探出了头来;春风吹醒了河流,河流又再一次开始流淌;春风吹醒了冬眠中的动物,世界又再一次恢复了生机,一切仿佛如旧。但遗憾的是,春风再也吹不醒我的曾祖母了。
在曾祖母的屋前,是几亩的油菜花田,那都是曾祖母和她的两个女儿栽种的,这是曾祖母春季的收入。每年春天,那里总会开出大片大片的油菜花,远远地就能闻到那沁人心脾的令人喜悦的芳香。那四片花瓣的小精灵,能挑逗得你欢喜无比。
小时候,我总会到曾祖母家里小住几夜。每每听说我要来,不管刮风下雨,她总是在两个女儿的陪伴下来到路边,丝毫不听两个女儿的劝告,不惜等几个钟头来迎接我。我一下车,曾祖母的脸上就挂满了笑容。一路跟着我快步跑回家中。路虽不远,但对于年迈的曾祖母来说,一路小跑是很难的。但她每次为了满足我这个孩子的愿望,总是陪着我跑步,但总是追不上我。我们跑过了马路,跑过了油菜花田,一直跑到家门口。曾祖母总是上气不接下气地坐在椅子上。那时天真幼稚的我不知道也不肯承认曾祖母已经老了,跑不动了的事实,甚至还这样对曾祖母说:“曾祖母,你怎么就跑了这么点路就累成这样了?”那时她只是笑笑,对我说:“对呀,曾祖母跑不快,你跑得真快呀!以后要拿个奥运冠军!”
曾祖母刚喘完气,就一边陪我说笑,一边为我煮面吃。她身体不好,劳作一会儿就要休息几分钟,每每只生一堆火,就累得她满头大汗。但她总是亲自为我煮面,说一定要我吃到最美味的面。她做我的面时总一气呵成,从不会停下来休息。因为她生怕没掌握好火候,面煮的不好吃,不合我的口味。
曾祖母做完了面,还不停下来休息。她总是笑呵呵地端过面来,步履蹒跚地来到我跟前坐下,夹起面,吹凉,一口一口地喂给我吃。她的面总是很咸,不知是盐的滋味,还是汗水的味道。那时的我不懂事,有一次,甚至还对曾祖母说道:“曾祖母,你烧的面太咸了!”曾祖母听了,有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我,又马上安慰我:“都怪曾祖母做得不好,你先吃一些,下次曾祖母再做的好些。”
每当我们吃完了面,她便带着我在油菜花田中散步。我还记得这样的一个夜晚:那日,我和曾祖母走在田埂上,在众多油菜花的拥簇下,在万千星星的注视下,在阵阵春风的吹拂下,我们一面赏景,一面说笑。我天真地问曾祖母:“曾祖母,您种这些花干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赏花吗?”曾祖母笑着说到:“这是油菜花,你可别小看它。油菜花的用处可多了,它可全身都是宝啊!你看,油菜籽可以用来榨油,它的嫩茎和叶子可以吃,还可以当作饲料呢!”我便叫到:“曾祖母,这么大片的油菜花都是你种的吗?你好厉害呀!”我清楚地记得,曾祖母听我说这话时,脸上闪现出了一丝骄傲和满足的神情。曾祖母接着说道:“以后你再来,曾祖母再种别的东西给你看!一定要记得常来呀!”我点点头,她便高兴得合不拢嘴。
时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由于学习的繁忙,去曾祖母家的次数少了。当我有一天听说我又可以回到那栋熟悉的老屋,我便激动不已。那日,去时我告诉了曾祖母一声,来到马路上,便看到曾祖母还是在马路上迎着我,我不禁一阵心疼。一切都如旧,只是曾祖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更明显了,满头的银丝在风中飘扬。我搀扶着曾祖母,一步一步地向老屋走去……
到了老屋,曾祖母对我说:“你坐着,曾祖母给你做面吃。”我顺从地坐下注视着曾祖母。我注意到,她的动作明显的更迟缓了。我不禁鼻子一酸,又是一阵心疼。我想阻止曾祖母的老去,但我却很无奈的不能阻止。我呆呆地注视着曾祖母,但我的心绪早已沉醉在我的思想中……
不知什么时候,曾祖母端上了一碗面,拍拍我的肩:“想啥呢,别想了,快吃吧,不吃就凉了!”我如梦初醒,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味道还是很咸,但是我已不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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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面,我和曾祖母又漫步在那片金黄的油菜花中……
临走时,曾祖母问我什么时候再来,我笑着说:“放假时吧!曾祖母再见!”虽说是“再见”,可没想到那竟是永远的诀别。
去年春天,当油菜花又一次开满了曾祖母家的田地时,我又一次去了曾祖母的家。但这次,我去时再也没有人在马路上等候了,再没有了欢声笑语,我也再不可能吃到曾祖母的面了。我知道,曾祖母已经去了一个未知的世界。那里,一定也有一片金黄的油菜花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