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老去的你
30年前,你眉清目秀,带着羞赧的笑容,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人和事;你在想,是不是大山里的孩子,就注定要留在山里,过祖祖辈辈经历过的日子。
25年前,你有了明晰目标,你要跃龙门,走出先滩那山沟沟,拥抱外面的世界;你埋头苦读,心无旁骛。下中埂的朗朗书声和小槽河的淙淙水声早已淹没在你无尽的题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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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年过去了,你踏进理想之门。你风流倜傥,意气风发,把浪漫留在大学的校园;你背上行囊,像浪花一样涌进社会,内地沿海,国内国外,到处都是你实现价值的人生舞台;你初进职场,忙于赚取人生的第一桶金,踌躇满志地寻觅着想厮守一辈子的另一半。合江、先滩在你的脑海中逐渐模糊,依稀淡去。
15年前,你有了一个家,喜迎自己的宝宝,你顿然发现今后自己就是为他而活,并发誓把所有的爱都给他。你肩扛责任和担当,不辞辛劳地经营那个甜蜜温馨的港湾。你无法照顾父母,更无暇关心合江、先滩,不再做儿时的梦。
10年前,你买了房,买了车,事业初成。你的脸上少了纯真,多了世故。为了拓展事业和教育孩子,你把心思放在工作和孩子身上。推杯换盏,应酬不断,你在觥筹交错间编织了广阔的社会关系。你的圈子越变越大,而合江、先滩在你的脑海里却渐显模糊。
5年前,你满怀欣喜地看着孩子长大。不经意间,你发现鱼尾纹悄然爬上了眼角,银丝赫然扎进了引以为豪的黑发中,并且有不断扩展地盘的想法。猛然发现便便啤酒肚的自己,没有了过去的干练。你终于开始反观自我,试图找回原来那张清纯的脸。你开始担心父母身体,关心身边的人,热心公益事业,开始好奇在先滩那山沟沟分别后再未谋面的同窗是否与自己一样在慢慢变老?你翻出那已经被你遗忘在角落的老旧的照片,开始循着手头仅有的线索东打听西打听,试图收集他们的点滴音讯。
今天,你机不离手,密切关注着微信群里的他和她,嘘寒问暖,互诉衷肠,虽然天各一方,但若相伴左右。你会满眼放光地寻找老照片中哪个小屁孩是当年稚气未脱的自己;你会绞尽脑汁想那时自己的同桌是谁,自己的前后桌又是谁;甚至会毫无顾忌地“互揭老底”,生拉硬扯地说着每个人曾经暗恋着的那个她或者他。你津津乐道的是先滩、下中埂,翘首期盼的是聚会、重逢,日夜期盼的是当年的同窗好友。
可怜的你,以及那些曾经与你一起年轻的过的同窗,大家都已经老了!
从你心头涌上同桌的那刻起,从你手拿旧照片那刻起,从你不自觉的打听同窗下落时起,从你急切地盼望见面的一瞬间起,你,就已经老了!
当我们的内心不再为上大学紧张,不再为找工作焦虑,不再为结婚生子担忧,不再为房子车子发愁,不再为子女成长纠结,而是被回忆唤醒并逐渐占据时,我们就真的老了!
你会不自觉地念想与你争桌面过了界的他(她);你会自作多情地回味他(她)压根不是冲你来的甜甜一笑或嗔怒一瞪;你会刻骨铭心地记着那背砖背煤的日子;你会不厌其烦地述说那哭笑嬉戏的场景。当岁月老人把这些重新搬上我们的嘴,搬进我们的心时,就意味着我们充满血、泪和汗水的纯真的青春永远逝去了!汤汤长江水,悠悠小槽河,古朴先滩场,莽莽下中埂,也就真的离我们越去越远了!
珍重,纯真的你;珍重,奋斗的你;珍重,依稀老去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