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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窗前，目之所及只有外边又蓝、又静、又广阔的天。我突然有些恍惚，心下糊涂起来，耳畔远远地响起一阵声音问我：“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活着呢？”

“是宇宙啊。”

“是……是比宇宙更大的空间啊……”我不解地看着她。

“啊——”我的声音在半空中打了好几个转，终于定调在笃定的口气上，“对。”“那我们存在着又是为什么呢？”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到头还是没结果的……好虚啊……真的……”

而现在，窗外静悄悄的。

另一方面，那个静坐窗前的我为这种痴想感到吃惊，于是猛然回过神来——窗外静悄悄的。天还是那么蓝，温厚而蕴藉。我好像为什么事情很哀伤。我想到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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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人生对于人还是挺漫长的一次旅途。”我模棱两可地说，“你如果不做些好事，那终其一生不过是在万千尘埃中也无法分辨的一粒尘埃；但某些人会是不太一样的……呃，伟大的尘埃。”

这安静因而也很好理解了。我看向窗外，看到天空、阳光和小草，我于是明白安静是一种更大的热情，是更充沛的生命力，是热情到了十分独立的状态，开始平静无波。安静是为自己的存在而存在，是在无人问津的时候自己光辉，自己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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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静悄悄的。

那是昨天在地铁上，我和同行的Y都各自沉默着，突然她抬起头认真地盯着我：“你说，地球外面是什么呢？”

“那宇宙外面呢？”

她不知为何语情绪低落起来，喃喃地说：“那我们是不是就像一场大富翁的游戏……那些骄傲自大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

于是我们又各自沉默了下去，地铁行驶的轰鸣声让我的思维断断续续，不得想出个所以然来。

对门的院子里有一点草，倚在墙壁上，细软若游丝；冬日里温和的阳光散在上面，像覆了一袭光滑的纱。我忽然感觉心底下有一股情感在升腾，升腾，却又被什么抑制住……我俨然觉得这根纤秀的草美丽极了，它好像具有一些“神圣”，而这神圣又恰来自于这时刻的静寂，让我隐约知道它和“空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似乎从我的身体里跑了出来，而到了一个更大的生命里——与这根草同样光辉的一个生命、却又是极简单的一个生命，仅仅因为它在一个大空间里，故而显现出伟大的形象。我明白我已经语无伦次，我大概从这小草中获得些启示，似乎它的结果比Y所说的我们的结果要真实得多；我模糊地明白比宇宙更大更永恒的是时间，而在这一刻的时间里，这棵草便是永恒的存在。

Y那天还问我，既然早晚要归于“无”，那为什么要迎着别人的指导去追求那些把自己累得不堪的东西，“反正最后会被忘掉的”，她说。

而此刻面对这根草，我好像对“伟大的尘埃”有了清楚一点的印象——这种伟大得乎于静，是人内心的安静与时间的安静相碰触而产生的；它虽然偶然，但一定必然。时间记忆着一切，所以永恒。

我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窗外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