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忘却
偶然心血来潮,翻箱倒柜的找出过去的日记本,扫却灰尘,翻开发黄的扉页,原先端正大块头的方块字渐渐变成了纤细而流畅的隽秀小楷,一笔一划,一字一句,一言一篇,岁月流逝,带走年少,笔尖记录下我曾走过的时光。
七岁
第一页的纸上,认真的一笔一划,那是我第一篇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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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同桌和我说,世界上有种躲在黑暗的地方的怪物。傍晚时分,在人不留神的时候就来吃人的影子,等影子被怪物全部吃完了,人就七窍流血,痛不欲生,然后就死掉了。”
那一天放学回家,早早做完作业的我从四点坐到了六点,傻傻地找影子,太阳一点一点沉下去,夜幕一点一点地爬上来,房间里渐渐暗了下去,只有书桌上的台灯依旧发着温柔的光,我心中隐隐生起了些许恐惧:是怪物要来了吗?
那时在我眼中,那书桌上柔和的灯光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于是我紧紧抱着台灯,蜷缩在高高的椅子上,寸步不敢移。
当晚归的父母终于打开家门时,就哭笑不得地看见一个小人儿抱着台灯缩在椅子上睡着了。想拿走台灯抱我去床上,而在睡梦中仍皱着眉苦着脸的我却喃喃着:
“影子——”
十一岁
豆大的泪珠从面颊上滴落下来,如窗外的雨水一般淋在面前的纸上。我无力地提笔,写下的字又被泪水晕染开。
“妈妈总是一副了不起的样子,爸爸也只会给她帮腔,谁也不管我,不管我的狗!他们有手机电脑陪着,我却连小狗也没法留住!”
我永远忘不了小歪被送走的时候。那时它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以为跟平常带它出去玩一样欣喜地跳上了车,然后那个不认识的阿姨就笑着和爸爸妈妈打招呼,又假又烦,我看着小歪趴在车窗上,疑惑的盯着我,奇怪主人怎么还不上车?我很难过,转身离开,那刽子手开车走了,带走我了的朋友,只留下烟尘一片。我躲在书房,呜呜地低鸣着,就像被带走的我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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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出了所有我亲自为它缝制的小衣,拿剪刀剪碎了它们,鼻子涩涩地,酸酸地却哭不出来了。我的小狗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却离开了我。那是我第一次经历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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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就习惯了离别。小学毕业,同学们红了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却没有。我想毕业算什么,想见还能见到。然而等毕业以后才知道有些人是你却再也见不到了。
在灯光下,我写过山一般的作业;在灯光下,我精心描绘过画中人的眉眼;在灯光下,我与好友哪怕隔了几百公里,依旧笑语绵绵……我翻过一页页日记,时光于是也在灯下缓缓流过,曾经的记忆在墨笔下重又被唤醒,回味,留恋。
崭新的,陈旧的,已经忘记的,正在忘却的,无法忘却的,岁月的长河里藏着点点滴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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