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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我学国画的时候，老师总给我一张范画，让我照着临。

这天，我学画麻雀。老师在纸上画给我看。先勾嘴，再画头，接着是身体、翅膀，最后再点上墨花斑。一只毛绒绒的麻雀跃然纸上。可轮到我画的时候，却怎么也控制不好笔墨，最后糊成一团。我懊恼极了，心想：明明我照着老师一步步来了，为什么画不好？

老师看到我画的一团墨，对我说：“你画国画也有段时间了，这不是技巧的问题。”我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想听他的下半句，他却反问我：“你画得最好的是什么？”我脱口而出：“人！”“对，人。因为你每天都看到人，每天都接触人。可是，你用心观察过麻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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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这么一问，我愣住了。我只有在爸爸车上沾了鸟粪时才会想到麻雀，而且，是暗暗骂它们一句。

我拎着画箱回家，走到我家路口时，我听到了叽叽喳喳的声音。抬头一看，电线杆上停满了那些吵闹的小精灵，于是我干脆放下箱子，一屁股坐在上面，等哪个小精灵飞下来，好让我仔细瞧瞧。

不一会儿，一只麻雀飞到地上，挪着它胖乎乎的身子，小心地跨出一步，再一步。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它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那对布满斑纹的翅膀，那只小巧尖利的爪子。

我心底生出一种欣喜，这种欣喜从心中升起来，简直想冲破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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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起箱子飞快地跑回家，打开画箱，滴上墨，开始画麻雀。我勾勒完它的轮廓，甚至想为它画上骨骼。画完，我瞧着纸上的麻雀，那落笔多了一份活力和笃定。那是来自生命的力量。我快活极了，也不知是乐在画中，还是乐在麻雀的生命散发出的活力中。

中国画画山水、花鸟、人物，却很少画没有生命的东西。那是因为画中需要生机。而生命，正是赋予了画面这样的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源自灵魂，早已穿破表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