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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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喜欢素净,不喜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她喜欢长发,扎着老实的马尾;待人温和,不喜热闹。
我有几次路过她的小屋,屋外干净得很,一簇簇花围着。红的也有,白的也有,蓝的也有。开得艳。于是我停下脚,顺手摘一株去。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又忙着种花了。一朵朵花,和她的笑脸一般,令人舒服。“都是你自己种的吗?”我问她,她微笑着点点头,“摘一两朵不要紧吗?”她站起来,拍拍手里的灰,“喜欢尽管拿,我再种就好。”阳光照在她白色的衬衫上,清纯得动人。
即使她的微笑再迷人,也是有烦恼的。记得听老辈子说,她呀,可怜得很,爸爸出车祸不幸走了,妈妈改了嫁,不要她了。是的,小时候,男孩子调皮,常用石头砸她,围着她念“没人要的丑八怪!”后来,男孩们开始放肆了,抢她的东西,摘她种的花,往她饭里吐口水。她都忍了。谁叫她没人要呢?但是,他们再怎么欺负她,她都继续种着屋外的花,任凭别人摘去。
但是在她十七岁这一年,她变了。
那是偶然一次见到的,巷子里的她,那么无助,那么渴望地看着我。自那以后,我很少再去她的小屋。可我还是忍不住,要去看看她,看看她的花。到她小屋门口的那一刻,我懵了。满地的鲜花不知所踪,土地黑得渗人,屋外围着一层又一层的荆棘。那东西刺人得很,不小心刮到,鲜血就溢出来了。我在门外叫着她的名字,她出来了,再也不是一身素净的白衬衫了,而是穿着一身带刺的衣服,黑得扎眼,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也剪成了齐耳的短发。我问她“你门前的花呢?”她盯着发黑的土地发呆。过了一会,她轻描淡写地说“全扔了。”
“为什么要扔?”
“看着烦。”
“那,这层荆棘是干嘛来的?”
“为了隔离你们的。”
她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好好的聊天却成了审问,她以为,篱外的世界是可怕的,而自我催眠,才会减轻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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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同学说,她好久没去上学了,据说和小青年出去混了,经常看到她蹲在小巷口抽烟,每每看到她都是醉酒的样子。“她家人呢?”我问到。同学便凑近我的耳朵,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她爸早就不在了,妈呀,嫁了人,但又被砍死了,居然还是她的丈夫!就这样,她唯一的寄托又这么破灭了,也难怪,铺了一层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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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我再去找她,她便不在了。
常路过那的人,都怕被扎着了,离得远远的。看到她一天天颓废,我心里充满了悲痛和惋惜,我开始想念她的白衬衫,她的鲜花,她的笑脸。
那天,我又一次去到她的小屋。看到一群人正在砍掉那些荆棘,手里捧着花,把土地翻了又翻。等到把杂物都清理干净后,他们把一朵朵花种下。她回来了,哭着回来的。她看到一簇簇花,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那群人见她回来了,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她哭着站了一会,向他们扑去。傻孩子,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啊,在乎你的人总是会出现的,就在你最无助,最悲伤时就会出现在你的眼前。斩除掉你内心最深处的荆棘。
夕阳西下,那群孩子回去了,她独自躺在花丛中间,身上依旧是白色衬衫,被阳光照得清纯动人,我靠着大树,一切都是那么好,和从前一样。
是人,总是要活的;是日子,总是要过的;但是如果有一群爱你的人,心灵的小屋总是鲜花满地的,不再有刺人的荆棘。好好过吧,孩子,爱你的人会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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