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语
风是田野的信使,他叫闹着陪伴农民春耕夏耘秋收冬藏。
小时候最喜欢在田野里头扑腾,挖野菜翻地瓜等。奶奶总是心疼我怕我出事,就审我干什么了?这时爷爷抽鼻子闻了闻,伸出他的大手拍我的脑袋,“嘿嘿”地笑着,露出他不齐的牙齿。我就明白没事了,便笑着跑远,继续在野地里搞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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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打心眼里觉得田野很可爱,田野有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魔力,尤其是在玩得大汗淋漓有一阵风吹过时。玩累了,我就坐在爷爷身边,看他举着烟枪抽旱烟。一阵清风拂过脸庞,我张开双臂,舒服极了,爷爷却皱着眉叹气:“要下雨了!”
“下雨?太阳好好的呢!”我指了指天空中几乎可以用“火红”来形容的太阳。
“风里头有股土腥味儿,这太阳挂不久了!”
土腥味儿?风还有味道?我用力吸气,除了热气什么也没有,“哪里有味道?”爷爷看我装模作样地闻风,不由大笑,一巴掌盖在我的脑袋上,疼得我呲牙咧嘴:“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我本是不信的,但没过多久真的下起了大雨,我才知道风真的有味道,只是我闻不出来。
爷爷种了大半辈子的地,和自然、田野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有了深情,所以他的鼻子异常敏锐,能闻出老天爷偷偷藏在风里的秘密。不像我,只能闻出今天家里是吃红烧肉还是糖醋排骨。
爷爷闻风闻了大半辈子,最后却用陪伴他多年的田野换了高层住宅,成了无地的农民。我每每去看他,都觉得不如以前精神。
农民的心是土性的,是田野飘荡的风,本就该属于田野,如今被塞进鸽笼似的高层里。它向往自由,想有种归属感,希望找个着落点。这是叶对根的眷恋,是齿对唇的不舍,更是毛对皮的深情!
我问爷爷:“爷爷,今天的风是什么味道?”
他落寞地说:“住得高了,不接地气。风的根没了,哪能有味道!”
我默然,心里为他悲哀:是啊,地没了,还叫农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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