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与声形
我的双耳是否为此而生呢?
它永远会荡漾着,伴着温暖和心动倾泻进来,像沉重的鼓点,又似陈旧的书页被细细摩挲的的沙沙声。它变幻莫测,从你身上的任何一个角落撕开一条裂缝,紧接着撼动我们的心。
有几日雾重,穿过街时差点撞倒婴儿车,孩子们“哇”地惊叫一声,接着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号啕大哭。年轻的母亲们惶恐地蹲下来抚上孩子的头,亲吻他。一抚,一吻,充斥着人类之间最朴实珍贵又不求代价的情谊。行人瞥见,即便哭声喧闹,也只是一笑而过。我分明看见空气都为被这声音所震动,分明看见大地草木晨雾都在氤氲中安抚这个细小生命的苦恼,万物都给予他最崇高的尊敬。望着母亲小心翼翼推着婴儿车里去的身影渐渐在雾中远去,心中的铜钟被猛地击动:我们给这世间供的第一柱香,便是呱呱坠地时的哭闹了吧。好在,我们还小,只懂得吵闹,也仅仅只会用声音宣泄自己的内心,无论好坏善恶。好在,有人听着。
夜镜浮华,马路上川穿流的车群打着车灯,远望如人间银河。恰巧在冰冷的雨季钻进冰冷的地下通道,几声戏曲霎地灌进我的脑里。人来人往毫不在乎,各行其路,仿佛与这声音隔绝二世。昏暗的镜头我看到两位老人,身着与周围灰黑凄清毫不相符的红大衣和檀木色的云肩,面上抹得煞白,眼角盖着不均匀的艳红色,身下铺着一张大红纸,写着什么。扩音器里夹着杂音的戏曲不断侵蚀着昏暗里的丝丝宁静,将我脑中最后一丝平静活活吞噬,尖锐地回荡在这地下通道里。我不禁心中拧得紧,伸出手来堵住自己的耳朵,飞快地从他们身旁跑过,逃到鸣笛声迭起的大马路上。那嘈杂的戏曲却仍然盘旋在我的耳边,仿佛在指责我的不敬。我想起过往人们的熟视无睹,竟还有些为那两位老艺人心痛,他们心中的声音,根本没有人可以体会得到。
这难道不是我们所要明了的吗?
我们发出声音,渐渐不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而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灵魂。可是若不经思虑直言直率,在旁人看来,只觉得是喧闹。
或许,我们学会发出对生命的警告和承诺的声音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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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沉默,是声和生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