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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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了不起,在于铭记某个瞬间的不平凡。苦难随风而逝,被洗刷的,是渺小的伟大,是不普通的平凡。
那是纠缠我至今的体测。前夜,我辗转难眠。闭了眼,忽觉一脚踏空,仿佛要跌进万\丈深渊,猛地惊醒,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缓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意识一片混沌。
虽知即使跑不好也不会如何,但无由头的紧张感在站上跑道的那一刻攀升至极点。肚子在紧绷中发出抗议,一阵剧痛袭来,冷汗低落,没入领口。“哔——”哨响,八百米的恐惧才刚刚开始。第一圈,第二圈,不过是开胃菜罢。第三圈时,差距逐渐拉开。耳边灼热的空气掠过,浑身每一处毛孔都在叫嚣着:“热!好热!”我望了眼天,压抑的灰像死气沉沉的白纸,空白而寂寥。汗液埋在皮肤里沸腾,我呼吸着,气体像点燃的蜡烛一样燎人,所过之处,燃烧般刺辣地疼。
碎发在风中凌乱,我无暇顾及,眼前一片迷蒙。隔着老远听见老师在喊:“冲刺!最后一圈了!”话落,两道身影从身旁狂奔而去。别人都冲向前,我有什么理由在原地呢?可,心有余而力不足,说的就是现在的我了。腿机械的提起放下,再提起,再放下。我隔着半个操场遥望着人影重重的地方——那是终点。越来越近了,隐约听见有人喊着:“15秒!”我似乎抓住了那一线希望,就像大海中的溺水者紧紧握着手中的浮木。那瞬间,我打算拼一把。调整呼吸,大跨步,短短几秒,脑中掠过了很多,很多。
体育向来是我的弱项,每当提及,无力感便如汹涌的浪潮席卷,像被层层蛛丝包裹成茧。可这次,当我越过终点时,我明白,只有精神和身体同时一往无前,才能到达胜利的终点线。老师口中吐出简单的“20”,带来的欣喜丝毫不亚于得了全A+。我咳嗽着,从肺中带出的血腥味也平复不了激荡的心情。一时不察,被口水狠狠呛了下,又傻笑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我也可以拿满分啊。
回想体测,我仍会紧张。但我清楚地记得拿满分的成就感。近四分钟的痛苦,因最后短短几秒而有了价值。冲线的那瞬间,平凡的我,也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