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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如果我工作不忙，真想跟在您后面再捡一回棉花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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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长长的板车后面，是一个瘦小的老头。

已过古稀之年的爷爷，总不听家人劝，坚持要干农活。他总念叨：“食得苦，吃得饭。”爸妈劝他，年纪大了，儿女工作稳定，没有干活儿的必要，“不要总给自己找罪受”。他却总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这不，晌午一过，他便背起麻绳，握住车柄，拉着那老木板车吱吱呀呀地往田间进发，去捡烧土灶用的棉花杆。盛夏的阳光照在他的大草帽上，洒在他光秃秃的背上，亮得有些刺眼。高温中，他将板车推到地头边，头也不回地走入农田，将棉花杆儿堆起，扎绳，抱上板车。我赶紧上前搭把手，炎热的阳光与燥热的棉花杆让我一会儿便大汗淋漓。汗水顺着额头向下淌，先是眼镜戴不住了，而后是内心不耐烦——爸爸妈妈早已给老家安了燃气灶，爷爷何苦要这样折腾自己！

听着我的抱怨，爷爷悠然自得地抽了口烟，阳光将他的脸晒得黑中带黄，更衬得那双眼睛乌黑发亮。要不是爷爷嘴里所剩不多的牙齿时时刻刻提醒我他年事已高，他那抱棉花杆时遒劲有力的动作总给人一种“年方五十”的错觉。他只回了一句“食得苦，吃得饭”，便问起我的学业，将话题引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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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程中，我们在村里的大枇杷树下歇息。树下打牌的老人不少，切磋牌艺之余，也抱怨着“三高”，尤其是糖尿病给生活带来的不便。爷爷默不作声，脸上浮起骄傲的表情。短暂休息后，他拉起载满棉花杆子的板车回家。我多次要求换我拉一程，他不肯。忽然，他转过头说：“除了牙齿少些，我身体可好了。‘千金难买老来瘦’，老头子我干些活儿流些汗，总好过牌桌贪图安逸吃不得饭。邻里乡亲输赢不断还闹矛盾。”

爷爷的大丰方言粗莽有力，在我心中回荡了许久。此刻这个一米六的小老头儿在我心中陡然高大起来。我张张嘴，想夸爷爷几句，却发现面对他智慧顽强的生命，语言显得苍白无力。

长长的板车后面，是一个步伐坚定的小老头，那天傍晚他弯腰低头拉着车子往前走。越过他的头顶望去，长长的板车与他白发苍苍的脑袋正像一个感叹号，那种“活到老做到老”的苦干精神，那种“无益身心事莫为”的生命态度，至今仍激励着我。

爷爷，送给你，我的感叹号。孙儿想跟在您后面再捡一回棉花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