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至
雨夹着寒气落下,我便知晓,秋,终是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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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一点也不错的。浓郁的寒气大约是酝酿了许久,这一刻便彻底地释放了,以致花叶也萧瑟。西风带雨,纷纷扬扬地洒着,落在南方特有的红泥地上。土地微凹处已是聚成了一方浅而明亮的水镜,雨落在上头,轻轻地,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渏,雨声淅淅沥沥,如同画舫上琵琶女弹奏的乐曲,再不解音律,亦能感受到浓重的萧瑟。看着眼前的景象,脑海中忽地就浮现纳兰容若的《采桑子》:“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自觉以此句对此景,再适合不过了。
门前的桂树叶子上已满是雨露,碧绿的翠叶,与晶莹剔透的雨珠交相映衬着,即便是人间最精致的碧玉珠子,也是比拟不得的。鹅黄色的桂花,隐藏在这一片青翠里,悄悄地绽开了——那缕缕馥郁,与寒气同化了,便是一股奇异的香气,不似玫瑰浓烈,亦不类茉莉寡淡,那是灵动飘逸的,沁人心脾的冷香,嗅于鼻尖,萦绕于心间,这便是无怪乎柳永也对“三秋桂子”大为赞叹了。
桂树旁是开得极盛的黄槐。乌黑遒劲的枝干,碧绿发亮的叶子,被秋雨恣意地洗涤,更显得精神。槐花层层叠叠,沾着雨露,如火般盛放着,嫩白的花蕊,从花中伸出,在短暂的生命里,贪恋地享受着秋雨的微凉。放眼望去,只觉得如同中国的印象水墨,那是满目的黄色,是全然的震撼;往近了看,又似极重色调的西洋油彩,鹅黄,嫩黄,淡黄,棕黄,在光彩下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令人叹为观止。
槐花开得极盛,然再往前,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荷花池里,晚荷还在寂寞地开着,却再无人赏,开得早的,此时更是谢尽,独余下一枝枯茎。秋雨慢慢地洒着,淅沥的雨声在枯荷间尤显凄凉,雨丝在为数不多的荷叶上聚成珠子,终于还是落入了池中,不带留意。西风漫卷,带走了晚荷的莲瓣,在空中孤零地飘飞一会儿,便降入水中,随水漂流了。曾经读李商隐的“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诗中的景致,不知与眼前可有几分共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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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所及处,秋雨霏霏,这,就是荷中的秋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