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深夜在网上写日志,打了一行字又删掉重写,写了一段又停下发愣,觉得写不下去可又觉思如泉涌,我担心看的人会不明所以。
孤单的时候很容易想到上海,这个装腔作势又极其热闹的物质城市。繁华似锦的幕布背后又是怎样荒凉的人生荒漠,可以让张爱玲,这个奇装眩人、烂漫、繁华同时又落寞、爱苍凉的才女,将她的文学世界几乎都依附在这个叫“上海”的地方?
张爱玲三岁背唐诗、七岁写小说,然而红颜多磨难,少年离家、与胡兰成的一场孽海情天、赖雅的结婚,也都没有终点。她似乎早就预知:我可以逃离这一切,但逃不出这生命的苍凉,那个与童年、青春、爱情一同荒芜的年月造就了这朵仍是上世纪40年代沦陷区废墟上绽开的罂粟,多面又沉静,如她一袭旗袍华丽而矜持。
今年是张爱玲去世十一周年了,全世界还在说她,这个才气放恣同时跋扈自恋的女子,依旧独立水边,用自语的低吟敲击着我们的心灵。
她在《倾城之恋》、《金锁记》、《沉香屑》里,所体现的时代背景下的人物命运与意境,以及精妙言语,轰轰烈烈烧过去了苍凉,再拿起来就有了姿态,有了温度。那里边有旷世的爱情悲剧,也有“苍凉的手势”这样的箴言,还有对世相百态人情的各种比喻……借用胡兰成评价她的话“她一身的才气,叫暴发户在她面前自惭形秽。”
几乎是很平常地去看她的书,也这样中了她的毒。
此时窗外是一场繁盛而寂寞的烟花,它被点燃、升腾、绽放、下落后终剩下一地烟尘。我想张爱玲她,比烟花还寂寞。
突然就打下了我颇为喜爱的另一位传奇女子的名字“三毛”,却似乎又是理所当然。
也不怕别人看了会怪我的喃喃自语,怪我的情何以堪。
“流浪”对于我永远是个充满诱惑力的词语,只是我不可能立马挎上行囊就那么去了。于是初识我亲爱的三毛,她浪迹天涯的传奇经历,带给我无尽的渴慕。
这个热爱沙漠、热闹又寂寞的女子,课业优异、未婚夫猝逝、爱人荷西的意外身亡、身边朋友的不渝真情……快乐的日子、哀伤的日子,构成了她的哀乐半生,只是她永远选择用又骄傲又悲伤的笔触来写。身边的人都对她骄傲得不得了,可她却低头:“我内心太骄傲了,不好。”
我却认为她只是返璞归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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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她是《撒哈拉的故事》,从她口中娓娓道来的沙漠是有震撼力的,可以想象举目望去,无际的沙漠上有寂寞的大风呜咽地吹过,天,是高的,地,是沉厚雄壮而安静的那幅画面。
跟着她《万水千山走遍》,记得那天我合上书眼前就出现了吉卜赛女郎的形象,乌黑蜷曲的长发每根都有生命力,冶艳的长裙、叮咚的镯子,纯洁又狂野。她们不去想将来,生命只是今天的快乐,明天就如同她们手中的水晶球闪动着无人清楚的光芒。她们已经习惯了流浪,将整个青春在没有目的的旅途中挥洒,一旦停下来,只有枯萎死亡。心想三毛大概是上个世纪的最后一位波西米亚女人了。
我想她大概是那种注定要背弃自己的故乡,并一生都很兴奋地走在路上的那种人。因为那一刻,欲望无止境,并且如大海呼啸。
所以她说“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
只是让我奉若经典的却是三毛的书信札《我的灵魂骑在纸背上》。她的家信中长篇倾诉亲情的文字总能让人想起“亲子之爱”、“孺慕之情”之类。她说“我深深地感激你们,如果不是全家人对我的爱,我会有今天吗?”“此次回乡之后,乡愁更深。我在台湾生活了三年,在国外二十二年,从来没有如此爱恋一片土地像中国。”反复地把这些文字读出来,我觉得,三毛除了多才多艺有情有爱之外,心中恒有的感恩之心更为难得。她每一页都是一叶药草妥帖敷上,可解我们年轻的伤。
三毛的一生充满神秘色彩。关于她的死,众说纷纭,或许是她有“红与绿,在我都是寂寞的颜色,只因那份鲜艳往往人们对它总也漠然”、“一般性的快乐往往可以言传。真正的深刻的快乐,没有可能使他人意会。快乐和悲伤都是寂寞。”这样落寞的句子吧,说她自杀的说法占了上风。甚至有学者曾重沿三毛的足迹试图揭开真相,结果遭来一片骂名。
我在一旁笑得冷,爱把欢乐传播给别人的三毛对生死的达观足以让我相信她不过是想背上行囊换个地方旅行而已,如她所说“我的心境,会如浩浩大海,平静,安详,淡泊。”
最后我才明白为什么我为在日志里打下关于这两位纯粹的女子的文字。
那是因为我知道,三等经会找到一处她愿意长居的地方,比如有海有花也有沙。
然后她会有一个邻居,给她重视的孤独增添一点苍凉的意味,却不再寂寞。
她的邻居还是会把头低下去了,低到尘埃里,开出花来,却不再带着看破世俗的恨,因为三毛会给她浪迹天涯的浪漫温情。
我知道这个邻居是张爱玲,只能是张爱玲。
因为没有人像她们一样,配与彼此并肩,面朝大海,看那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