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破,不说破
曾国藩幕中三圣七贤中,有位先生,自称高蹈,贤自标榜,自夸人品齐天,人格超众。他写了一篇自白,叫《不动心说》,呈曾国藩,夫子自道品行说:“使置吾于妙曼娥眉之侧,问吾动好色心否?曰不动;又使置吾红蓝大顶之旁,问吾动高爵厚禄之心否?曰不动。”美女面前,绝不动心;高官面前,绝不动心;暴利面前,绝不动心;人间一切诱惑摆在面前,都绝不动心。
人间真有这样高华人士吗?曾国藩府上,有一位叫李眉生的幕僚,四川中江人,这人聪明俊朗,才气纵横,“眉生年少倜傥,不矜细行”,大大咧咧,不计小节,曾国藩相当喜欢他,“视如子侄”,曾国藩办公室,他可以随意出入。一天,曾国藩外去接客,李眉生径直走进曾国藩办公室,看到桌上摆着一封信,拿起来就读,读的恰是那位先生的《不动心说》,不禁大笑。先生既然心态古井无波,不计名,不较利,不爱色,不攀官,那么,你到曾国藩这里来干什么?嗜欲大得很,却做个不吃牛肉的像,不也虚伪吗?李眉生提起笔,在先生《不动心说》的页眉上,提笔写了一首打油诗:“曼妙娥眉侧,红蓝大顶旁,万般皆不动,只要见中堂。”题毕,“掷笔而去”,大步跨出户外,步态里满是对这般人的不屑。李眉生一双慧眼,穿过其人华衣衮服层层包裹的内心,洞穿了其人幽暗深处。
曾国藩送客归来,见了桌上眉批,喊了秘书:给我将李眉生找来。“因呼左右召眉生,则已久不在署矣。”曾国藩急了,连连打发身边人去找,“文正即饬材官数人,持令箭大索之,期必得”,后来在秦淮河一处画舫里找到了,“即挟以归”。曾国藩问了这眉批是不是他所书,李眉生曰然,曾国藩将李眉生臭骂了一顿:这先生嘴上说的与心里想的,表里不一,你以为我不知道?知道其名实两乖,不必说出来,“此辈皆虚声纯盗之流,言行必不能坦白如一,吾亦知之。”但为什么我还要养着他?这类人没揭穿其心,他仍然是朋友,如果揭穿了,那就很可能摇身一变,成为敌人,“则彼之仇汝岂寻常睚眦可比?杀身赤族之祸伏是矣。”如两人翻脸了,这人,会成为你的仇人与敌人,乃至杀你的心,都会生发的。
曾国藩也许是言之过重,榨出了朋友腋窝里藏着的“小”来,会成为杀身死敌?未必至于那么严重,然则,识破其“小”,再一口说破,多半情形下,朋友是难做成了的。一些无关紧要的矛盾隐藏在彼此内心,还会是表面上的朋友,可一凳吃饭,可一桌打牌,可一室相处,可一路同行……设若表面上的朋友都做不成了呢?人与人交际,无非两态,一是暗里,一是明里。两人不曾撕破脸皮、撕破关系,暗地里,他会不会暗算你,这个难说,但明场合,他是不太会搞你路子的。这就是说,至少在百分之五十的情况下,他还是与你要好的。但是,如果矛盾已经公开,那么暗地那百分之五十情况,明里那百分之五十场面,加起来会成为你百分百的仇敌。这也就是说,维持表面上的朋友状态,比表里皆是敌仇的情形,要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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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谁都是有缺点的,眼里固然容不下一粒沙子,心里却须如大海,装得下一滩沙子。
曾国藩将李眉生当挚友待,对李眉生内心敞得开一些,看到李眉生识破人之内心,又说破人心,将他“训”了一顿,以开悟交际之道;他对《不动心说》的那位先生仍当朋友待,识破其内心,不说破其内心。这不是圆滑,也不是世故,更不是老奸巨猾,而是尊重世俗,悲悯人性——谁的人性会纯又纯粹而粹?能识破,那是精明;不说破,那是厚道。
宋朝宋太宗时有位张齐贤,一次举行家宴,有位秘书看到宴会上那餐具精美,四瞄无人,迅速拿了几只塞入怀里,“一奴窃银器数事于怀”,张齐贤看到了,三十多年一直没说。后来,张齐贤当上了宰相,给他当秘书的都提拔了,独有那位盗银器的原地踏步,他不服:同样做秘书,大家都提拔,为甚我独不得提拔?张齐贤只好说破了:某年某月,某次宴席,“尔盗我银器乎?我怀三十年不以告人,虽尔不知也。”那位秘书满脸羞愧,不好再在职场立足,只得卷起铺盖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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