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不会消失
听人说物是人非,但对我来说,不仅人非,连物都已不是了。
作为一个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接触乡村不过是在闲暇的假日。在我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总会牵着我的手去乡下看望爷爷奶奶。
记忆中的爷爷很沉默,他总是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门前小河中游来游去的鸭子。每当奶奶因见到我们的喜悦而诉着那说不完的话时,他都只是安静地坐着,朝我们笑笑,却不说一句话。
奶奶唠叨着家长里短,他便又默默起身,进了厨房。奶奶讲的东西,我那时大多听不懂,提到的人,我也几乎不认识,就挣脱了母亲的手,一个人到外面的河边去看鸭子。出去的时候,我还发现了一只黄毛的大狗,独自静静地趴在地上,懒洋洋地伸着舌头。听说,那只狗是极凶的,不过我却几乎没见过,就算见过,也一定忘了。
当再回到屋里时,奶奶已经结束了话题。这样,我倒更觉得百无聊赖了,只能缠着母亲陪我去田里。爷爷走了进来,伸出一只苍老的手,那只干枯枯而又布满皱纹的手,递给我两只圆圆的鸡蛋,轻声地说了句:“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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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手抓住一只鸡蛋,细细看了看他那沧桑的脸,蹦回了母亲的怀里,慢吞吞的剥开鸡蛋。当一只鸡蛋下肚,再抬头时,爷爷早已不见了。我便不再惦记着他,只是专心地吃另一只鸡蛋。普通的白煮蛋,味道却似乎远胜从前吃过的,有一丝甜味。母亲说,那是乡下的草鸡蛋,比其他地方的自然要香甜一些。
之后的每次,我都会吃到两个鸡蛋,爷爷一如既往的沉默,却总是最惦记着我的人。那只大黄狗也一直那么安安静静。
十二岁的那年,爷爷的哮喘病忽然发作,我们去乡下的那天,他正好在医院里,见不到他沉默的影像让我恍然有一种失落感。奶奶蹒跚着朝我走过来,递给我两只鸡蛋,圆圆的,小小的,分量却沉沉的。我听到她对父亲说:“他惦记啊惦记,叮嘱我你们要是来了,一定要给妹妹煮两个鸡蛋……”
然而那一次,我却没有见到那只黄毛的大狗,直到后来爷爷出院也始终没有见到。我没有问,也没有人提。
又不知过了几个月,那个沉默,高瘦的身影也不见了,并且,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那惯例一般的两只鸡蛋,也随着他一同消失了。
如今,乡下的房子也已拆了。
他只是默默地离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正如他的作风,沉默而又低调。
但是,在我的记忆里,他始终都在,永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