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淡蓝变粉红
他隐隐牵动的嘴角暗示我他在笑,那是干净的微笑,他的一举一动在我看来都是那么的好,好像,好像一块纯净无暇的玉,又不事张扬。
(一)
我还记得,那是我并不高,他也是,于是排座位时,我们理所当然或者说是命中注定坐在一起。
他给我一个微笑,我却漠然,低头摆弄挂满啦手腕的链子。他把脑袋探过来,好奇地问我,你的手腕上为什么挂了那么多奇怪的东西?我懒得理他,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么白痴的问题!他却锲而不舍,能给我看看吗?于是我把手伸过去,依旧不说话,只有手腕上那从不懂中规中矩的链子互相碰撞发出的寂寞的声音。
我不喜欢循规蹈矩的东西,甚至,包括生活。
(二)
我清楚地记得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的字写得真的很烂,他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可爱的表情——脸跟着红了一下,嘴里不忘跟一句,是,是,以后向你看齐,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的字,属于龙腾虎跃、苍劲有力那种类型的,一点都没有小女生应有的那种小巧、秀气的感觉。而我对这种评价从来不屑一顾,因为,我桀骜不驯,眼神中的冷意和不羁是我的招牌。
(三)
我知道自己很另类,一直都知道:我很瘦,超大号的眼睛藏在长得能与牙刷相媲美的睫毛下,穿奇形怪状的衣服,浑身上下挂满条条项链,涂亮晶晶的唇彩,在右耳上扎耳洞,然后吊了一只青苹果——那是我最喜欢的水果,酸酸涩涩,像是我现在的味道……
然而,更令别人不解的是,上课似乎从来漫不经心的我,却回回考试让同学们羡慕不已,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除了我桌子上的魔卡。
他却全然不同:认认真真听课,认认真真做笔记,认认真真完成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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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都在背地里说我的冷傲与他的热情形成啦鲜明的对比,没错,虽然我们共处一室,同用一桌,但我们却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共同语言,就好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我发誓,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可是那天他的一个举动却令他走进了我的世界,我的平行线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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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学校组织的活动我向来是不去的,但那一次,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去啦。
依旧我行我素的我,看到男生爬到了陡峭的石壁上,于是也忍不住爬了上去。谁知,刚爬了一半,就听见上面的男生喊:完了,那边下不去!天,这么陡的石壁,对我来说,只有上的份儿,哪能下得来呀!就在我茫然无措的时候,一只手递到我的面前,抬头一看,是他!上一个瞬间我犹豫一下,下一个瞬间我便把手交给了他,却没有言语,看他小心翼翼地牵着我的手,一颗眼泪突然响亮地砸在了脚背上,这是一个多么熟悉的动作啊……
小时候,妈妈就是这样轻轻地牵着我的手,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并不高大的她是我的依靠,我的神。可是后来妈妈扔下了我和爸爸,独自去寻找外面的世界。从那时起,我告诉自己,要靠自己的力量生活!
他的动作,如拔片般一下一下拨动着我心底最脆弱最柔软的弦。当我的双脚踏上坚实的土地时,我向他摆出“谢谢”的口型,他牵动嘴角隐隐笑了一下,便跑开了。 晚上回家后,躺在床上,我一直在想他的动作和眼神,泪,无声地落下,打湿了枕头,居然有人关心我!自我变得如此另类,便被世界抛弃了。亲朋好友都摇头说我无药可救,可我不在乎,对此嗤之以鼻,他们根本不了解我!虽然我将坚强与冷漠挂在脸上,像刺猬那样,在受到伤害时用背部坚硬的刺保护自己,却没有人知道我的内心时多么柔软。 于是他将手递给我的一瞬间,我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 又于是在我那已蒙上一层灰的日记本里多出一段话:我的天空曾经是淡蓝的,但是现在,淡蓝变粉红。是因为他吗?哦,不;哦,是的,也许可能大概。而唯一能确定的是,淡蓝,是纯美的颜色;粉红,是爱的颜色。 (五)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转眼,我们都长大了,也早已不同桌了。我看起来依旧冷漠,但是谁又会知道,我心中的那一块坚冰正随着春天的到来而渐渐消融呢?
(六)
令人窒息的6月随着中考的结束过去了。我考了很棒的成绩,9月的时候,我就可以在自己喜欢的学校里体验高中生活了,可是,他考得如何?是否能如愿进入理想的高中?我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终于能够将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无论结果如何。
于是我约他到迪吧见面,那里虽然昏暗,却足可以演示我的表情。
他终究是去了,那只曾经给过我温暖和力量的手放着另一个女孩子的手。那一刻我只想逃避,也更想知道,为什么,甜蜜的梦容易碎然后我听见他很愉快的声音:介绍一下,我的死党……往事呼啸着向我袭来,把我从梦中砸向现实,是的,死党。
浑浑噩噩走出迪吧,以是灯火阑珊,我转过身,轻轻的问,我可不可以,拥抱你一下?我看见他在掩饰不住的惊讶中点了点头。于是,我踮起脚,环住他,我也清楚的听见,一颗温热的泪掉进他的脖子里。我咬住嘴唇,然后松开,说,我用了那么久去喜欢你,真的很久。说完,转身,大步流星,我不愿他看见我的泪,更不愿他感受我心底的痛。
隐隐约约,我听到碎裂的声音,是的,我听见了……
(七)
然后我试着忘记,但我怎么可能。无论如何,我都记得那个男生,那个手心炽热的男生,那个眼神温暖的男生,那个有着干净微笑的男生……是的,永远都记得。
在那个炎热的夏季里,我同样记得一句话,一句送给我的话:没有人喜欢你的冷漠,也绝没有人讨厌你的微笑。
就这样,我想,我会带着微笑继续我的生活,尽管,曾经淡蓝变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