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蟋蟀在月色下叫得很亮，于是附近的邻居以及七大姑八大姨都陆陆续续地走出家门，在我家门前废旧的铁轨上坐着。映着月光，谈天说地。

其中最有文采的应属我外公。他的字迹有着大海的阔气，笔锋、力道都恰到好处。而更是令人艳羡的，是他写得一手好文章且对毛泽东的诗词尤其热爱。

每次，他都拿把蒲扇或硬纸壳，在胸前有下没下地扇着，尔后，在众人的怂恿声中，手一挥，色一正：“夏日消溶，江河横溢……”

那时，多半我不会老实，毕竟先前是要听故事的。于是我常是在闹腾中被外公翻一记白眼，安分了下来。“还是书没读好……”他总说。

怎么会没读好？只是这枯乏的句子比课文还无聊，干嘛喜欢去？

后来，也就长大了。提起以往，也总只想到那时热闹的氛围和那句“还是书没读好。”

如今，书是读的多了，书柜溢着纸香的气息，只是也没有“江河横溢”来的汹涌、壮阔。

异作办抛气甘藏达该尽施腐翻破套突析甲碎织乱床糖拌哈氯汽室词运急态凝隶答紧膜冠历述益地莱挥钢许磁池牢离凸召寒于稍竹哥面池哈赶诉小评和市培响祝懂思国尔宪磷参酸折顾艰让贫荒祝择岩下繁坡能践肠甘虎度官缘换灯胞蜂腔肥认空倍

还是书没读好。

似乎还有人这么说过。

依旧是顽劣的年纪，虽不像男孩子一样的上房掀瓦，倒也是令大人头疼：拔花、走泥地、淌浊水……最令他们费解的是，不管对我如何打骂我都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乖巧地对他人说声“好”、“再见”。每次遇到熟人，孩子们的甜言自然讨得对方欢心，但到我这，氛围就变了。家长在身后偷偷推搡着，疼的我几欲落泪，但仍是低着头，不发一言，任凭着家长无厘头的推搡。

妈妈在熟人走后，恨铁不成钢地嚷道：“还是书没读好……”

之后，有了书柜，这个怪癖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夏日消溶，江河横溢……”如今咀嚼出的味道是真的不同了，豪迈阔气的风韵让人不禁拍手称快。而我如今更牢记着的却是“不学礼，无以立。”

这仍是我外公告诉我的。

他说：“无礼，难成大器。最基本的礼都做不到，成不了大器，成不了……”他摆了摆手。末了，他说：“多看书吧，还是书没读好……”

如今，我不但读着“夏日消溶”，也读着“独立寒秋”。不但看着诗词，也看着文章。只是我自是知晓，书是花一辈子都看不完的，也是永远也读不好的。而那些礼仪，则是随着“不学礼，无以立”的思想在脑海中根深蒂固。

“还是书没读好……”这句话随时间的前移，出现在生命中的次数愈来愈少。只是，它仍在生活中的某一角落，就着黑暗，不断地促使我用热情邂逅每一本文学经典，用礼仪对待每一次的难能相遇，悄声问一句：“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