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会提着他的胡琴
那天上午,他打来了电话,沙哑的声音蹦出了四个字:“好好学习,”我不禁在电话线的这一头泪水泛滥。我能想到此刻一张洁白的病床上裹着一具皮包骨,枯枝似的手指扎满了针头。一小时后,又一个电话打来,他已离我远去。
我不知遥远的记忆是否能给我真切的感受。儿时寄居在祖父家,温润而偏僻的江南山村,苍翠的山林总能让不羁的我玩个痛快。童年的印象只有那片山林、一把胡琴。祖父是个拉琴好手,弓子与琴弦一蹭,琴箱里会旋出让山村顿时倾倒的天籁,淡淡的松香味弥漫在胡琴两旁。五岁时,他要我学习胡琴,只为有一天他的手指不灵便时还能享受这天籁。顽皮小儿那肯端坐竹椅。我抬着高我一头的琴杆,像木偶一样被他摆弄着,每当我有一点进步,他便赏我一块糖,为了吃到糖,时间长了,我居然学会了阿炳的《二泉映月》。但我仍是认为练琴的日子是一段煎熬,会在“促弦弦转急”之时略过几个音,而祖父却会突然停下两个正在扣着打节拍的手指,故作严厉说:“错了,重来”,直到把一段拉好,他才肯罢休。
因为他的严厉与细致和我的漫不经心,我的进度总是很慢,他常会放下手中的砂壶,向桐树的大叶子瞟一眼:“蜗牛都在笑你呢!”我只好心神从山里揪回来,和着他的节拍拉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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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我早已生疏了当年的技艺,而他的“错了,重来”却已铸在我脑海中。我知道人生只有一次路可走,即使错了也不会有重来的机会,那么,我宁可慢于蜗牛而把每一个脚步走对方向。那棵桐树下永远坐着一位呷茶品曲的老人在注视着我的步伐。
我在回忆中失声痛哭,不知他能否在去往天间的路上听到我对他的想念。出殡时,我一定会提着他的胡琴,在他的灵柩前拉一曲天籁,让他带着爱和思念去另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