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李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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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墙黛瓦,深深的宫城中,你悠悠地哀叹,负手而立,目光游向那深深的宫城之外,宫娥尽退,而你心中的那份哀怨却怎么也无法褪祛,这便是你的身份使然。而那万千人挤破头妄图得到的,却是你一心想要远离的,你终究不属于这深宫大殿,不属于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你的骄傲在于你的满腹才情,你的骄傲在于你的淡泊无争,你的骄傲在于你那千古精绝的词章!
然而,你最害怕的,还是来了。
万千铁骑踏破都城,激昂的号角响彻苍穹,尘土漫漫飞扬千里,你苍白了脸色呆坐于昔日繁盛,而今空绝的宫殿,听殿外喊杀声响彻,闻见农烈的血腥四处弥漫,看见空空如也的宫殿心如死灰,却仍是一动不动,不逃不跑,在这禁了你大半生的地方等那宋主到来,铁心与你的国都共存亡。
但那宋主却并未如你所愿,却是封你做了那旷古绝一的“违命候”,你眼睁睁的看着曾属于自己的一切落入他手,你自嘲地笑,悲哀地发现,自己竟连与国家共亡的权力都没有!你最终无奈地踏上离国之路,一步三回头,想多看看那养育了你几十年的地方,一直回顾一直远走,直到再也不见。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那凤阁龙楼,那玉树琼枝,一切都化为烟梦,归为臣虏,仓皇辞庙,耳畔传来那教坊奏响的悠悠离别歌,无奈,只能垂泪对宫娥!
别了,故国,别了那与你一路走过的大小周后,别了曾经一切的一切,匆匆春寒,花期过,落红满地,却是无奈之极!独自凭栏,再望旧时江山,却是别时容易见时难,只因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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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下的情丝被撩起,手中的笔却再也无法抒尽胸臆。可恨无能,可恨无奈,可恨无路无法无归期。独上高楼,清冷月辉映照你苍白的脸颜,梧桐叶落,树影婆婆,如丝愁绪,千刀万斩却无可奈何,那离愁,是国愁吧!是家愁吧!你的孤寂,你的落寞,你的愁绪,让那凄清小院更添悲凉。你再无他法,唯有一遍一遍地作词写文,你默默地研墨,虔诚地胜于所有,你摊开宣纸,执起笔,轻轻在纸上行过,却是:“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你扣笔端详,怆然泪下。故国,旧都,记忆深处那深深埋葬的所有啊,尽数现于眼帘,你绝望地落泪,那些再也不是你的,再也不是你的!那朱红的栏杆,那金碧辉煌的宫殿,那曾经属于你的一切啊!再也不是你的,再也不是你的。
一杯毒酒赐到,你生平第一次的勇敢,端起鸩酒,凄凉地笑,笑得那花月都失了色,笑得那杜鹃都忘了啼血。闭上眼最后一次地想起那失去的国都,想起那山河,好吧,也许,死去将是最直接的解脱。吞下酒的一刹那,你安详地睡去,却是再也未曾转醒。
那首《虞美人》成了你的绝笔,你的生命,你的寂寞,都化作一江春水,悠悠东去。静了,你的世界,同样静了的还有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