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畦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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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为花鸟草虫钟情之人数不胜数。屈原爱兰,爱其幽香雅致,几瓣素心;林逋爱梅,爱其抗击风雪,绝代不凡;周敦颐爱莲,爱其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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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意留心于花鸟草虫,唯独钟情于清淡的露水,爱其平和静美,自在安宁。
小时候,家就安在山旁,一推窗便是满眼的绿。若是遇上一个上好的晴天,阳光透过树杈照在叶上,露水折射出银白的光,犹如繁星嵌在碧如翡翠的叶上,清淡而又不失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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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门前是一小片菜地,却被勤劳的母亲种满了青菜、辣椒、西红柿之类的家常菜。小时候,我常干的一件事便是拿着彩纸折成的小盒,去菜地里采撷露水。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童真的可笑又可爱。
露水依附于菜叶之上,一畦一畦的,轻轻拈起菜叶的两边,让露水沿着菜茎流下。每当露水成功落入小盒之中时,心里比偷吃到了糖果还要欣喜。小心翼翼地捧回家中,放在书桌上,就好像把灵山秀水、天地灵气一并珍藏似了。
早晨上学,走过一畦露水,任小腿沾得湿湿的,又白又凉,嫩藕一般,还带着草屑和碎小的野花,一想到那是露水送我的礼物,心头自会开心无比。
走过一畦露水,走过美好的童年,想挽留住这份美好,不禁痴想起来,想将来用青篱围起一个单独的院落,庭院里种花、种草、种树、种菜,孕育出一畦一畦的露水,开窗是浓郁的绿,缓缓走过,衣裳上是舒适的凉。
上了初中以后,便搬去了新家。接着便是学业的逐步繁重,庸庸碌碌,整日重复着学校与家之间两点一线的生活,自然没时间再去与露水嬉戏,但一想到失去了童年的乐趣,便会失落无比。
一日,重返故居,吃惊地发现原先的屋前的菜地,还有周边的田野,已被打好的地基所取代。听邻居说是建安置房,一股担忧渐渐涌上心头。
许冬林说:“只有古老的山野乡村,才养得活精灵一样的露水。”的确,露水是青山的孩子,孕育在山野之间。《诗经》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仿佛看到了佳人身处一望无际的芦海,背影在露水清凉的气息里如远如近。一露一世界,一叶一菩提,露水里是一个浓缩的世界。然而这青山已经被无情铲除,是否代表走过一畦露水的日子一去不返了呢?
一天早晨,推开窗子,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我惊喜地发现室外吊兰的叶尖上挂着一滴珍珠般的露水,晶莹剔透,它是小区绿化的浓缩。我不禁笑了,继而突然想起一句话:“岁月每天长上纹路,心事却依然盛开沿途。”
让美好持续,一如少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