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到的那块土
上苍在创造万物时曾与每个人签过一份合约,合约生效后每个人都拥有了一块上苍赐予的土地。人人有份,不可奢求,也不可逃避。
我得到的那块土地很大,那是一片长满荆棘的山坡。我知道,此生我将与它相处相依相伴,它是我唯一的寄托。于是我拿着虚幻之刀在长满荆棘的丛林中左砍右砍,历经酷暑严寒,背倚满天星辰,邂逅黄昏晨曦,身上伤口无数,鲜血汩汩直流,染钝了那原本锋利的虚构之刀,染红了山的脊梁……体力透支,心力交瘁。但我不能倒下,为的是当初对上苍的承诺,为的是自己有一块立足之地,为的是自己以后有踏实的生活,更为了自己的信念。
世间草木枯黄交替,唯有山间荆棘常青。当我回首时,看到身后的一片空旷,我感到慰藉;然而当我再回首时发现自己的成果不及山的万分之一,并且在沾有血迹的地方又长出新的荆棘时,我感到绝望。我不再幻想山上藏有上苍馈赠给我的宝藏,不再奢求砍完这一片会有新的天堂,我以一个男人的狠劲在只属于我的山上放了一把火,火势很大,几乎瞬时就冲到了山顶。我的世界成为一片火海,也许被火烧过才会出现凤凰。看到那红色的精灵在布满碳分子的地方尽情肆虐时,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忽然间,我感到好累,于是在这思索与疲惫中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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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一个拥有嘶哑嗓音的男子从东方来,为世人带来了震撼,带来希望,带来不依不饶的爱,带来醉生梦死的回忆,带来他生命中永恒的璀璨,带来执着到不了的地老天荒,带来一生苦海漂泊的主宰,带来一世誓破楼兰的信念,带来一日战死沙场的决心……不知在这梦中沉睡了多久,梦中的我依然哭着笑着还握紧着拳头。当我醒来的时候鸢尾花已经爬满山冈,人们又开始耕种。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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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光着脚,扶着犁在大火后的荆棘地上耕耘,没有牛马,但我有力气;没有经验,但我敢开拓。我用我的信念与执着架起犁,开垦我的土地。土里暗藏的石头崩了我的犁,割破了我脚,爬起来,扶正犁,继续走。于是在山坡上出现数十道歪歪扭扭的土楞,土楞下埋的有播种下的种子,还有我的汗与血。
这里的夏天很静,没有人造访,没有人慰劳,也没有世俗的纷扰。我得以挡喧嚣浮华于身外,揽清风明月与心中。晓风残月,向我的梦想之地进发;晨雾弥漫,展望我人生的战场;面向黄土,为田里的生命除草松土;烈日当头,为我的人生谋划思索;残阳如血,回到我暂住的居所;头戴星辰,修理那不知被暗藏的石块崩了多少次的锄头,还要包扎受伤的脚还有心。
盼望着,盼望着,夏去秋来,终于到了收获的日子,衰草一披赶着一披涌向天的另一边,传递着收获的消息。看着别人院子里堆起的草垛、丰廪的粮仓与脸上收获的喜悦,我想我的地也会如此,于是我哭着、笑着、叫喊着、奔跑着,全然不顾别人投来的异样目光与眼神,发了疯似的跑向我的土地,遥遥的,在奔跑中我看到了丰收。然而眼前的一切让我呆呆的愣在了那里:干涸的土地上留有片片皲裂的板块,上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几株稀稀离离的谷杆,并具有明显被人踩过的痕迹。抓起一把穗,手里残留的只有那干瘪的谷粒。那是怎样的一种望眼欲穿,望眼欲穿哪!老天啊,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同样是耕耘,为什么结果却是如此不同。看着自己长满茧的双手,看着自己身上的累累伤痕,回忆起年少轻狂的承诺,想起如今一去不复返的年少,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趴在地上失声痛哭,但愿泪水能流尽往事的沧桑,冲淡这事与愿违的一切……
漫山黄土,那是我奋斗的艰辛耕遍年年岁岁的荒原;悠悠风声,那是我寂寞的心弦拨动岁岁年年袅袅余音。如今黄埃散漫风萧索,一曲天音终成空。忽然间,我笑了,感谢上苍给予我别人不曾拥有的一切,我对着苍天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生死不过一道刀疤,区区一次耕耘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梦想在望,明天一切都是新的;明年,耕种又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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