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万古不绝之哀愁
“楚之南有冥灵,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李白分明经历了一春又一秋,至今已活了一千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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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仙人”这个名号确实太沉重,整整压了太白数十个轮回。人们只知道,“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竟忽略了他飘然之外的无奈与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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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你的确不是蓬蒿人,你是胸怀大志欲兼济天下的大鹏,你等待海涛回转激风托翼扶摇而上无所夭阏,然而你忘了,你忘了“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的真理。纵你有五车八斗之奇才又如何?纵你有美人捧墨之疏狂又如何?列子乘风,无风难行,你──有风么?
好了,脚终于着地了,心里踏实了,然而青莲你甘心么?“出门搔白首,若负平生志”,不然哪有你三千丈的白发与忧伤?可不甘心又怎样?放开吧,若放不开就不是你李青莲!啜一口或清或浊的杯中之物大笑一声:“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神京繁华曾为近臣!虽不得志,亦足矣。抛开那些所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幼稚抱负吧,且随我乘白鹿,访名川,长歌吟松风,独坐揽青山!
可青莲,你快乐吗?我明明听到了你的孤独,汪伦对你的千尺之情怎样?他真正了解你吗?野老屡见有你入梦又如何?他又了解你多少呢?他们怎能体会你这个矛盾集合体的痛楚?
怎么办?山水只是静静与你相拥相对,它们虽与你“相看两不厌”,可它们毕竟是亘古永恒的,敏感的你怎能在它们身上找到寄托?玉兔、嫦娥、桂树、月亮?——月亮,就是你了!我把一片愁心寄予你,因为唯有你的阴晴圆缺才真正了解我!“古来圣贤皆寂寞”,可我并不寂寞,你看——我有明月长相伴,清影永相依。何必抽刀断水,且举杯消愁,“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杯莫停,待吾与你同销这万古不绝之哀愁!——你醉了,疯了,狂了,癫了,你在月光与酒香交织的霏雾下羽化了,羽化成了诗之仙、酒之仙、月之仙、放浪之仙、癫狂之仙、不羁之仙、风流之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