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看清了你
“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汩罗江畔,你挟朵兰而来,身影踽踽颓然,凌乱的散发在风中飞扬,落寞不堪,只有渔夫与你随意讪讪。若不是你眼眸中那一缕似己沉淀千年的哀愁云涌风起,若不是你黑瞳后那一束似能震摄万古的光芒坚毅如刚,我大概只会把你当成一个家道中落的官宦子弟吧!然而你的眼神显露着你的超然,你的脚步担负着你的抱负,不然你为何迈着沉重不堪的步伐却又让人感觉到你两袖清风的洒脱呢?我含眸思虑片刻,转眼,你已怀起大石,纵身跃入滚滚江水,只留下水面仍不安定的晕晕波纹、岸上扬起的漫漫尘沙与那适才与你闲谈的渔夫一人。江畔风光如斯,似乎未曾改变,只是,你,却不在了。你入水的一刹那。我似乎瞧见你眼角隐忍悲愤的泪水,盈在眼中,却倔强地不愿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你一成不变的威颜怒目,将这己浑浊不堪的世界生生看入眼里,刻进心里。最终,你溘然逝去,与这如同你一般洁净清明的水流,淌成了历史的痕迹,化为不可逆转的永恒,让后人永远只能怀着一颗无比崇敬的心来追思你的丰功伟绩,感伤你的无奈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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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次,我读到有关你的诗词、文章时,总是觉得,你离我们是那样遥远,就如天上星辰,本该耀眼的光芒因为这未知的距离而变得黯淡无光。记得那次课外语文课上提及你时,我脑中仿佛霎时开出漫天火花,那一瞬间,我突然很想再一次认真地看看你。后来,当我重新走近你时,我才发现以前的我错了,错得那样彻底。你是位高权重的三闾大夫,你是挥毫洒墨的文人杰才,你是胸怀热血的楚国男儿,你亦是屈原,是只愿将一生奉于国家的平凡赤子,是茫茫楚地上的一声惊雷,震摄四野。如此的你,又怎会因为流年光阴地匆匆逝去而在历史长河中被埋没不见呢?直到如今,你的身影依旧挺拔如松,你的志行依旧高洁如蝉,而你的风骨更因岁月的磋砣而愈显不屈傲然了。当年的你,是多么骄傲,不愿苟活于这众人皆醉,举世浑浊的残破江山,毅然选择了以死明志,因为你相信“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当年的你,是多么豪情万丈,壮志在胸,你不屈不挠地为怀王献策,为国家谋划,即使被诬被害,你仍一心献国,未曾退却,因为你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当年的你,是多么温润如玉,善良仁厚,把百姓视为亲人相待,为民生之多艰而悲哀掩涕,你的一生之中又有几次是为自己而泪洒呢?
当年的你,又是多么无奈悲怆,你以为天地间总有你一叶的生存之地,却不知那样浑浊不堪的世界早已容不下你这般的清明之士,“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士高张,贤士无名”。这是多么可笑又多么悲哀……二十一世纪的我,站在时间的这一头,遥看几千年前的你在那一头忠尽一生,哀戚不已,突然,我觉得我与你的距离并不那样遥远,似乎我早已跨越千年走近你,默默地看着你,看到了你做兰的态度和做人的气节,也见证了你一生的不屈不平。轻闭双眼,你那未曾斑驳的身影在黑暗中刺破长空,缓缓走来。细细聆听,汩罗江畔隐隐传来你那含尽苦楚的浑厚之音:“皋兰被径兮,斯路渐。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这一刻,我终于看清了你,也看懂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