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银杏
翻开相册,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映入我的眼帘:一个不足一米五的孩子,在一棵与三楼同高的银杏下,笑着,跳着。让人不敢相信,这就是如今的我,与挺拔的树。它是什么时候在此定居的,已经不得而知了,但我却清晰记得,它陪我度过的六年春秋。
搬进小区,是一个春天。仔细一看,它总比别人慢半拍。其他树已抽出一大片新芽,它才会极不情愿地挤出一两片叶子。那些叶子似乎还没有从冬眠中完全苏醒过来,都垂着头,带着些冬天的昏黄。而一年级的我,最大的乐趣把叶子当作蝴蝶,就是在树下跑来跑去。一场春雨后,景色完全不同了。叶子们苏醒了,争先恐后地挤出来,生怕错过了一分一秒。那叶子极嫩,似乎用手一戳,就会流出水来。让人想触,却又怕伤了它。我就坐在树下,看着它们摇曳,追着它们又跳又笑,似乎,从不知道烦恼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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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在学习上初见成效时,已经是一年后的夏天了。我拿着成绩单又蹦又跳,植物们借着夏雨载歌载物。“风光不与四时同”,不错,夏天,就是生灵们的节日。有时我站在门前,望着银杏上那一片片翻滚的绿浪,听着蝉声缭乱。我们之间,也不需要在多说什么了,我想。它已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了。它是自然的女儿,戴着由白蝴蝶们用身体连成的花冠,穿着绿叶织成的衣服。风吹来,叶子们“沙沙”地唱着,是在为母亲过生日吗?我常在树下想,就那样望着银杏,什么也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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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级,我转学了。许多人来恭喜我,为我送行,而我,则为银杏送行。我的学校在成都,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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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银杏,我一定会带着一个优异的成绩回来,等我。我站在树下,充满豪情壮志的许愿。
所以,当全班最后一名的成绩传到我的耳中时,我无法相信现实。一个下午,我都浑浑噩噩,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只记得我缓缓推开门,走到楼下。“银杏叶应该变黄了吧”我自言自语着。慢慢走向了,三百多天来我牵挂的银杏。5步,4步……如果它有思想,它一定会伤心吧。我不敢直视被我许下了壮志的银杏,于是低着头,数着步数。到了,我却愣住了,不敢抬头。满地枯黄的银杏叶,满地。我徐徐抬头,银杏的皱纹似乎深了许多,像夜不能寐的游子。零星几片叶子带着零星几点深青,银杏用尽全力要抓住它们,但秋风一卷,拿走了它的所有希望,原来,我如此的无能为力。
那一年,银杏叶落得尤早,它的皱纹愈发沉重。寒流南下,竟罕见的下起了大雪,大雪压着银杏,立春时,它没有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