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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医生收起了他的听诊器，扬起他那黑色的大眉毛，惊讶地说：“你的肺炎病情减轻如此之快，可真是个奇迹！”琼珊虚弱地笑了笑。“想想当时那些求生信念吧，你会好得更快”。医生絮絮地说着，整理起他的器械箱。苏艾送走医生后，握了握自己一直颤抖个不停的双手，在之前那个可怕的夜晚，琼珊的烧发得那么厉害，就像一块烧红的炭似的扎手。现在她终于可能松口气了，总不会比那会儿更糟吧。

她吹着老旧的拉格泰姆曲调走进琼珊的房间，琼珊脸朝着窗口，一点动静都没有，苏艾的心仿佛被锤头狠狠地敲了一下，她赶快走到窗前，向对着床的窗口望去：窗外一株老常春藤上还吊着几片叶子。“你放心吧，现在凋零的叶子已经影响不到我了，与那时候比，发这点小烧算什么？”苏艾回头一看，琼珊正微笑着看向自己，“那就好，亲爱的，要不要喝汤？”“不，你给我讲讲，那时我病得不轻，有些事还糊里糊涂的。”“嗯，那时候啊，你说要像可怜的叶子往下飘，可把我给吓的！那时贝尔曼先生还在楼下嘟嚷了半天，不愿给我当模特呢。那时候啊，”苏艾闭上眼，过去的一幕幕随着她的回忆被逐渐翻开——

“你老是盯着窗外的常春藤不放，我怎么劝你都不听，直到那天，贝尔曼先生盯着叶子看了半天，第二天，那墙上只剩下一片叶子，靠近叶柄的颜色还是深绿的，但是锯齿形的边缘已染上枯败的黄色，它傲然挂在离地面二十来英尺的一根藤枝上面，你看了它好久，终于，你知道吗？那时你说的一句话给了我多少的快乐，你说你要去那不勒斯海湾写生，天！这句话给我多少力量，我甚至以为我们又可以在一起画画挣钱，看贝尔曼先生画出杰作，然后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可是，到了下午，医生却告诉我，贝尔曼先生也得了肺炎，而且病得不轻……我实在是想不通，二天前他还和我一起为常春藤叶发愁呢，怎么突然就得了肺炎？！”

“那然后呢？”琼珊禁不住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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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第二天下午，我得知了贝尔曼先生的死讯，同时得知的，就是那片在风中不飘不动的藤叶来源，是的，那是贝尔曼先生在那晚最后的一片叶子掉落时，画在墙上的……啊，天不早了，亲爱的，你该休息了，”苏艾说着站起来，拉上了窗帘，向外走去。

“不

，可是，杰作，贝尔曼先生一生最伟大的作品，还是没有出现，都怪我”琼珊低啜起来，苏艾温柔的说，“亲爱的，贝尔曼先生已经留下了他最好的杰作，我也是现在才明白的，叶子，那常春藤叶就是他一生中最好的作品。所以，琼珊，为了让贝尔曼先生的杰作更完美，坚强地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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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会的，晚安。”

“晚安。”

窗外，风吹过，又有几片叶子飘下，唯有一片挂在老藤上的叶子，，注视着窗，不愿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