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见了那盏灯
沉沉的夜幕降下,夜空在黑暗的笼罩下显出十分难得深邃的蓝。没有繁星的夜晚,向来静谧。这其中,间或,让人有些心有怅绪。
一条通往我家的小巷子,好多年了。记起从前的每一天它都是我的必经之路。小巷子不是特别的长,却足够的狭暗,原本两边的建筑物已经将空间挤得差不多了。就有点确是人走在其中,感受到呼吸的艰难。但小巷子是条捷径——对于住在前边高墙大院中的人来说。由于它的昏暗,每天但凡是夕阳西下之后,人们迈进巷口时,便一头的昏昏沉沉。
遗憾之处是,这么多年,唯独小巷一到了晚上,没有什么可靠的光源,据说是巷子上方搭着旧时的简易白色塑料棚,年代久远,白的有些发了黄。原先有人建议说装几个灯之类的,但大家都不愿意,怕出些额外的费用,再说绕几趟远路就好了,不就多走几步吗。也有人说:不就几步路吗?摸黑几分钟就过去了。大家七嘴八舌,吵得把本来想安装灯的大叔弄犹豫了,于是这事搁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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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人们都不去关注它之后,一天的晚上,小巷果然出事了。
那晚上,极冷。一壮汉大概是喝的醉醺醺,踉踉跄跄地朝着黑乎乎的巷子走去。说来也巧,那段时间巷子两边的旧水泥板丢失。于是,比较哭笑不得是便发生了:那壮汉一边唱着歌一边走着,眼神早已迷离,倏地,他又一个巨大的踉跄,跌进了坑里。幸好的是坑不太深,只是伤及了腿。从此,小巷背上“坑人”的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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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啥时候起,再从小巷走的时候,便发觉有了些许不同。
那天,上完学校的夜自修已经很晚了。我狂奔至小巷附近,做好心理准备摸黑。
但是眼前的景象,让我着实愣了一下。的确是愣了一下。
一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大妈,头戴着一顶保暖帽,手拎着类似是夜航灯之类的灯具,那灯还很新,在我印象中,好像菜市场边上的杂货店里有这种灯。光很亮,可以直射对面的停车棚。她坐在一条普通的方凳子上,身旁还有一块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小黑板:雨天路滑,小心步行。她静静地,就这么坐着,四周没有嘈杂的声音。我快步走过。她手中捧着一保温塑料杯,默默用双手紧贴这杯壁取着唯一的暖物。她轻呵着一口气,那有限的热气夹带着余温从她嘴里缓缓吐出来,在空气中,顷刻间消失了。诚然,这是不够暖的,对她来说。于是她跺跺左脚,又是跺跺了右脚。尽管巷口很冷,她竟坐在那里没怎么动。
有一次,我从小巷里走过,回到家才发现书包边上的公交卡不翼而飞。“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偷公交卡,真的很没天理啊!”我有些恼火,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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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怎么可能?要不是你这马大哈丢在路上了吧?”
想了想:“刚才经过小巷的时候,实在太匆忙,只顾赶回家,可能。可能真的在那儿。”我嘴上没说,却能八成相信丢失在巷子中。于是,我带着能将卡找回来的心情,返回了那儿。
我东瞅瞅,西看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是的,我失望了,连纸屑都见不到,更何况是绿绿的卡?我,茫然的望了望那盏灯。只听得背后有个声音说:“姑娘,这是你的吗?”
我转过头去,正是那位大妈,那位自打我从这经过就一直坐那若干个岁月的大妈。她坐在这里的多少个平淡的春秋,我们感受不到她的温度,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过卡。
“等你好久了,本来这卡上没名没姓,只有一张小照片,我想着应该是个学生。这要没了卡,上学路上就麻烦了,你说是不是?”她说着。
我挤了点陌生的笑容,看了看一旁的灯,连声道谢。平静地往回走,那灯光在身后,又一片欣慰的宁静。
后来住在学校,不常回去。再后来搬了家,小巷在记忆中有些模糊不堪。那天再重返时,那条小巷早已消失了。
那人呢?我充满疑惑。
我朝着新路的那头扭过头去:新造公园的绿化带边上是停车棚,车位看上去已满了,旁边是个崭新的报刊亭,报刊亭前坐着一位大妈。
专注着织她的毛衣。在她的边上有块陈年的小黑板,上面写着:“失物招领。”阳光柔和地洒在她的肩上,温暖着她手中的毛衣,温暖着她的双手。
猛地,我望见了那盏灯。那盏带给我陌生与感动的灯,悬挂在报亭的一个角落里。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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