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和猫
我裹着厚厚的棉袄,行走在大街上。北风呼呼地吹着,冷气入骨。我尽力用围巾护住面部,无视遛宠物的老人们,觉得他们太过无聊。
回到家,卸下厚厚的棉袄,烤起了炉火。“喵——”一丝微小的声音响起。“嗯?怎么啦?”我甩了甩头,竖起耳朵想再听一听,却没了声息。“喵——”这次,声音切切实实传入了我的耳朵。我捞起铺在脚上的被子,一只瘦瘦小小的动物顿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怯生生地与我对视。
这是一只怎样漂亮的动物!身上布满黄白色的皮毛,头上的两只耳朵一动一动,一双大大的眼睛闪烁着黄澄澄的光芒,瞳仁眯成一条细缝,怪迷人的。粉红色的小鼻子下有一张“人”字形的嘴巴,旁边是长长白白的胡须。它的尾巴翘在后面,长长的,卷了起来。
几秒钟后,小猫惊叫着跑到柜子底下躲起来了。“哈,难道是只野猫?”我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这是我刚买的小猫哦,才三个月大呢。”外公走进房间,脸上洋溢着笑容说。“您真像路上那些遛狗的爷爷奶奶一样无聊——才买的吧?”我打趣道。“哈,哦——你不懂哦。”外公乐呵呵地说。
看着外公如此上心,我的心中不免也泛起阵阵涟漪。
小猫的确可爱,却如此瘦小,也不知熬不熬得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过了近一周,小猫没有嗷嗷大叫,没有到处乱跑,困了睡觉,冷了躲进烤火的桌子里蜷缩着,十分听话。
时日一多,小猫竟然闹腾起来——
白天,椅子底下居然成了小猫拉屎拉尿的专属厕所。我不禁连连摇头,唉,它怎么就养成了这么个坏习惯呢!但是外公并没有抱怨,仍然乐呵呵的。
晚上,小猫躲在烤火桌里调皮地挠别人的腿,硬生生地吓人一跳。一捞被子,它却像是受了惊吓似的,急忙扭动着身子跑出来扑到外公怀里,还调皮地朝我发出卖萌的电波。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外公呢,不仅不责备小猫,反而笑容灿烂。我在心底暗自撇嘴:“哼!不就是只小猫嘛,用得着笑得这样谄媚吗?”
就在我的妒忌心逐渐膨胀时,小猫竟跑出去三天,还没有回来!
我上课心不在焉,整天提心吊胆,但心里也有一丝窃喜:哼,再也没有人与我分享外公的疼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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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的笑容少了,话也少了。无论到什么地方,外公的眼睛都会在周围转上两圈。于是,我不再窃喜,想安慰外公,他却摆摆手。
就在我们的心情落入低谷时,小猫却恬不知耻地回来了。
外公一看到小猫,木鱼般的眼珠顿时被激活了,整个人也仿佛轻松起来。猫儿呢,看见鱼就啃,想必是饿坏了。看着它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刚想出口成“脏”,却又咽了下去,只好在那里呵呵地冷笑,弄得外公好像在看怪物似的看着我。
相处久了,我觉得小猫对于外公,更像是亲人一样,谁也离不开谁。外公对小猫的特殊感情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那尘封已久的心田:妈妈是外公的独生女,为了生计,妈妈和爸爸都出去打工,只留下我和妹妹让外公、外婆照顾。可是我和妹妹并不是很听话,常常惹外公和外婆生气。也许,在小猫身上,外公真的找到了心灵的寄托吧!
想起这些,我心生懊悔。我想花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小猫,多做好吃的鱼给小猫吃,让它强壮些,好熬过这个冬天。
寒风吹着树叶,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低哭泣,久久不散。
屋外马路上,一辆车的急刹声,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声传入屋内。一种不祥之感在我的心头蔓延开来。我努力将其压下,装作镇定地坐在烤火桌旁。外公向四周看了看,站起身,焦躁不安地在家里搜寻起来。问他,他又说不出什么来。
“小成啊,小猫它——它被车轧死了!”急急忙忙跑回来的外婆的第一句话,彻底击破了我那脆弱的防线。我瞬间呆在那儿,随之而来的是愧疚、无奈、痛苦。
外公听说后在门前踉跄了一下,就急忙跑了出去。我跟在外公后面跑出屋外,急切寻找那个瘦小的身影,期待它还会有活着的奇迹发生……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整个人像没了魂似的,浑浑噩噩。外公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几次把饭煮少了,有时又煮得太多。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从那种不知名的痛苦中脱身而出,而外公又恢复了小猫没来家之前那张严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