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风
他是我的爷爷,山西人,我从小就过着远离他的生活,即使是过年,去见他的机会也不多。所以他不爱我,我们就这样,彼此陌生,度过了整整十年。
02年他摔伤了腿,便再也起不来了。爸爸开始照顾爷爷,05年的时候,爷爷搬到了我家,于是我们开始生活,在一起生活。
他得的是脑血栓,到我家的时候已经病得不轻了。他坐着轮椅,饮食起居都必须靠他人的帮助。我有事也会喂他吃饭,他也更清晰地认识到我的存在,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那是他到我家的前几天,他要拿东西,我正好在旁边,“晋啊……”虽然他说的是山西话,有的我也听不懂;虽然我知道他的眼睛注视的是我,他叫的是我;虽然我还是拿给了他,他要的东西。但是,但是,心有点凉了……我是越,不是晋!我不是姐姐,我是我自己!没有说出口,但是有点犹豫。他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他所知道的,只有姐姐,没有妹妹……
也许是他发现了我的那一丝犹豫,他也发现了我不叫晋,我是晋的妹妹。有一天,还是只有我在旁边,还是叫我拿东西,但是,他说:“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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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感觉,那一刻,我惊异,惊异于他那双已经看不清晰的眼睛,却能那么清楚地看到我的内心……
但是过了几天,他叫我的时候,叫的还是姐姐的名字……
有点伤心,但是我必须知道,爷爷能够记住我的名字,这是一个多么天真的幻想。他能够记住我的名字,就那一次,也足够了。
爷爷是山西人,爷爷是抗日的军人,爷爷有着和我相同的属相,我对他的认识仅此而已,他没有对我深刻的认识,但他是老人,还有什么好奢望的呢?
我和他一起生活了两年。这两年,我曾喂他吃饭,帮他洗假牙,陪他看电视,和他一起,笑过,慢慢走过,那两年时光。
五年级时的寒假,清晰得记得,是正月初三的时候,爷爷死了。两年来不曾离开过我,两年来和我一直在一起,无论吃什么都说好吃的这个朴实的老人,就这样离我而去了……
正月初三,多少人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中,但是这一天,就这一次,仅此一次,让我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为了那个人,那个人……
他没有记住我的名字,但是我相信,他知道我的存在,他知道我,我的任性,我的活泼……
如果我告诉你,我爱着,深深爱着一个连我名字都不知道的老人,你也许不会相信。但是,就是这个老人,他没有给我什么,没来得及记住我的名字就走了,却让我,多年来从未有过地,哭泣了,很久很久……
也许岁月的风可以带走一切,但是它的变迁,永远无法,把思念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