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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弟弟在床上安然的睡着，我想起了我的过往，想起了那曾一度犯错的爱的历程。

我曾一度认为是他们欠我的。

从爸妈离婚开始，我就对他们的话特别敏感，总想借机找茬，刺激他们的心。本来应该对爸爸更狠一点的，但是爸爸与我的心太远，过着，过着，恨就散了。所以虽然是与奶奶同住，却每天都还是会去妈妈那边，抨击她的心。

有一次，不知道是用电脑用得累了，还是被微风勾起了馋意，就拉了一些东西吃，却忘了收拾。妈妈的开门声突然随着微风吹来，窗帘拂住了我的脸，我像个小偷一般，在慌乱中想收拾犯罪的证据。我连忙把窗帘用力一甩，向前走两步，把手伸出去。但是，即使我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在逼近，我也没让手落下去，我就那样如雕像般屹立了几秒。终于，我好像支撑不住了，让手不自然地跌落在桌上，但我就像玩娃娃一样——抓空了。好吧，算了，反正可以让她生气。我的手终于回到了自然，垂直了下去，思绪如乱麻，我放任他们纠缠在一起，纠缠成了网，网走了口中的“妈妈”两字。

“快点收拾，”是我最讨厌的命令式的语气，“你那样摆着，像什么！”“像垃圾堆呗。”我似乎听不出她是感叹还是疑问。她被我成功地气着了，一言不发，但我任像一个无心的观众，无动于衷。她缓了会儿，似乎心里做出了什么决定。我盯着窗外，发着神，一没注意她就把我的网页给关了，“快收拾。”我盯着她看了几秒。是的，我被激怒了，但我任知道对她最残忍的方法就是冷漠她。我遵她的话，带着垃圾脱离了正面战场，但也没同她说过一句话，直到一顿鸦雀无声的晚饭后。

“我供你吃，供你穿你还要怎样？”“你要记住，我只在你这吃一顿晚饭，穿的我奶奶也要出一半，”我失控了，“你重来都没完全关心过我，我就像你的一只小狗，你高兴时，就对我好，不高兴时，就把我像仆人一样使唤，”我没发觉眼泪已经从眼眶中喷涌出来，“不，小狗还不会像仆人一样——”我被我的抽噎声给吓住了。

那个无心的观众终于忍受不住这枯燥的肥皂剧了。

我心里的声音叫嚣着，我不能哭。谁先哭，谁就输了。至少不能给她看见。我任凭心里的声音控制我，我如一木偶般径直向门走去，不加一句寒暄。

我清楚地记得，在门响时，我又抽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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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恨消逝了，也不知是看了什么，听了什么或是她做了什么打动了我，我发觉，我们俩的心越来越近了。也许太近了。

我上了初中，正好轮到妈妈教我，上学、放学，形影不离。我曾向那些怨天怨地怨父母的同学炫耀过我的幸运。我觉得妈妈的赞赏比什么都重要，甚至比以前对她的报复更为重要。

一个夜晚，我到老师那儿练字后回家，得到表扬的我一路上跑得飞快，带动了街道上卷帘门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从没看过流星，但想来流星雨的声音也就无异于这声音吧。

“妈妈，”我打开了门，是的，那两个字又回来了。我满腔欣喜，溢于言表，“你猜怎么着——”我被妈妈她严肃的表情吓着了。“你今天做完作业了吗？”我摇了摇头。“那复习呢？”我又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变得懦弱，不愿再与妈妈争辩。”好吧，那你今天做了些什么呢？““看电视、玩电脑、练——”我刚要说出那个字时，又要继续我的兴奋时，她打断了我，“我出去前叫你收拾房间，你都没收拾，当时你答应的可是爽快得很！”我沉默无语，不是为了冷漠她，而是因为失望或者说真的无话可说。“快去收拾。”我把乱麻似的书整理在了一起，我记得，我收拾到儿时的《唐诗》时，我的眼渗出了水。

“再见，妈妈。”我收拾完了，像前几次一样，我逃窜了。我望了望天，很黑，就算那时是夏夜。天上的星星去哪了呢？是刚才的流星雨把它们全带走了吗？是落到我心上，砸出坑的那些吗？

那些日子，我一直执著地认为我没有勇气去爱她，因为我害怕两颗心太近，就会砸出坑。

对，我是个敏感的人，我讨厌我这点，因为对于敏感的人来说，没有勇敢，没有永远得恨，也没有永远的爱，更没有永远的怯懦。

那件事消停了几天后，我弟弟出生了，是我爸爸那边的，没什么好稀奇的，因为我早在和妈妈大吵之前就发现了一些现象。尽管我当时有想过像小说里一样，大吵一番。可是当真正去想做的时候，却没有任何感觉了。

在夏日的一个早晨，一股异样的味道把我从睡梦中带了出来。“那是什么味道啊！”我大叫道。“嗯——是你弟弟的尿片。”“啊！”说实话，我那个暑假能早睡早起真是多亏了我那个调皮的弟弟。一阵哭叫传入我的耳朵，扰乱了我的思想。“他是不是饿了，阿姨？”“噢，来了。”她一路小跑从泥潭般充满瘴气的厕所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妈妈在医院陪我的时候，那是他们还没离婚，是我最幸福的时候……一阵哭叫再次传来，好吧，小东西，你又打乱我的思维了。

我坐在沙发上，心却飞到了妈妈那边，终于，我按捺不住了，随着心急切地向妈妈那儿走去。我认输了？我才一天没见就思恋她了？千万个问题，如丝如缕，把我缠绕在一起，等待着我的羽化。我匆匆地打开房门，叫了几声“妈妈”，没人应，“出去了啊——”我叹道。我打开了妈妈的房门，看见她在巨大的相框里盯着我。妈妈，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啊！泪迫不及待地从眼眶中爬出，嵌成水晶似的路……

我终于再次勇敢起来了，不是对于恨妈妈的勇敢，而是对于爱她的。

小东西，你会像我一样吗？我希望你不会，我希望你能够永远地谅解他们，我希望你会珍惜你的窝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