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了,秋凉了
走在黄昏的路灯下,我看着自己的影子不停地拉长,又缩短,缩短,又拉长。天刚下过雨,路上湿漉漉的有些滑,斑斑驳驳的水坑,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微光。
这几天总是下雨,人们说“一场秋雨一层凉”,这话不假。我已经能感到一些风声中夹杂着的寒意了。风一过,树叶便簌簌地落下来,于是每一步,都能感到树叶轻微折断的咔嚓声,而后便被积水浸软,没了声息。
我对母亲说:“可否到中山桥那儿等我,我想一个人走一走。”母亲很是担心地看着我,“这么晚了——唉,快一点儿,要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她很是放心不下,然而最终还是同意了。
望着母亲走远,我的眼泪刷地倾泻而下,真的,我在想,到那时我还会写诗吗?
前一天,我去老师的办公室,当得知惨不忍闻的数学成绩后,他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当你以后奔波劳碌于工作和生活,面对着稍有松懈就立即全线崩溃的家境,面对着嗷嗷待哺的孩子,拧开一盏孤灯,你还会写诗吗?”
听到画面感如此之强的描述,我不能说不在乎,因为这恰恰说到了实质上,那就是我最恐惧的,孤独。
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崇拜切﹒格瓦拉的天真与倔强;倾倒于杜甫茅屋为秋风破依然心系天下,愿得广厦千万的傲士情怀;痴迷于席慕容夜半悠悠箜篌的倾诉;陶醉于林黛玉“呜咽一声犹未了,落花遍地鸟惊飞”的凄凉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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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幻想过我就是那独临秋风的伊人,梦见过我就是那“尘满面,鬓如霜”的羸弱诗肩。总觉得那是一种沧凉凄怆的美,是一种隔绝喧嚣尘世的超然若仙。
我曾经看过一部电视剧,那里有一个诗一样的女子,叫清秋。或许正因为叫清秋的缘故,她有着秋的特质。衰草离披的远处,是一幢孤寂的小楼,像是被遗忘。月上窗檐,照进她的书房。房间里,飘散着梨花一样雪白的诗篇,书桌前,她借着月光,在纸上细细密密地写着。书桌旁,是一个摇篮,孩子已睡熟,进入梦乡。月亮淡淡的幽光,映得整个房子哀伤得像化蝶的飞翔。
悲剧就是这样,它让你震撼,让你感慨,让你不知不觉地为它痴狂。然而最终,包括我,谁也不愿成为那里任何一个演员。每一句千古绝唱,都是先人血泪的诗篇;每一个高大的身影,都曾经面朝大海,享受那别样的春暖花开。
在绚烂与平凡间,我选择了平凡;在超然与名利间,我选择了名利;在梦与现实间,我选择了现实;在诗与人生间,我选择了人生。
不知不觉又下起了雨,我看到不远处,母亲举着伞,四处张望着的焦急的身影。我快步跑去,接过伞,急切地问母亲:“您希望我在您身边吗?”母亲很诧异:“怎么了?”“可是——”我小声问:“您年轻时不是想当个诗人吗?”母亲的嘴角紧了紧。借着轻柔模糊的灯光,我看到她眼里有闪闪的东西在滚动。略一迟疑,母亲立刻果决地说:“没有,从来没有。”
雨渐渐大了,我与母亲共撑一把伞,走在回家的路上,水滴沿着伞沥沥地滴下。脚下的叶子,此时已全部被浸软了,贴在地上,瑟缩地抖着。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风起了,秋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