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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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市里总体规划和车间经济效益的不理想,金工车间三个月后要拆掉。职工们听了又兴奋又难过,毕竟对这车间内的每台机器都有了感情,真有些恋恋不舍!但最近职工们又高兴了,他们发现车间主任老王正忙着在厂房前边筹建一座四层小楼……盖小楼得厂长批准,谁跟厂长和车间主任的消息灵通?因此,拆车间的事至少十年八年内没戏了——你想想盖座小楼容易吗?
老王这天晚上回家后,把一箱“红苹果”交给了妻子秋花,她接过后不高兴地说:“一箱苹果,你放地上不就完了吗?”
他既兴奋又有些紧张地说:“打开看看,这不是一般的‘红苹果’,你一定‘爱吃’!三岁的儿子睡了,抱起来也让他看看这‘红苹果’好不好?”
她说:“他没睡够觉起来不哭呀……狼叫也不灵了!”她边说边打开纸箱,一看大吃一惊—— “啊,满箱红彤彤的——这么些钱,是哪里来的?”
老王不自然地笑笑,接着又递上去一张银行卡说:“那是10万元,这里边还有20万……”
她有些心惊肉跳地说:“你是偷的还是抢的?”
他说:“我一没偷二没抢,是人家主动送的。”
她不相信,你一个芝麻粒大的官儿,连我也没把你当回事,谁送你这么些钱?
他嘿嘿一笑才说出了真情。三个月后车间要拆,在这之前他和厂长商议,决定在厂房前空地上再盖座四层小楼……
她终于明白了。她从报纸上知道,最近十多来年有多少官员被“糖衣裹着的炮弹”所击中,成了不耻于人类的狗粪堆!但仍然疑惑地说:“你们车间既然要拆,厂里怎么会让再盖楼呢?盖好呆不几天再拆,这不是烧钱吗?”
他不屑地看她一眼说:“长头发短见识吧?你只是光说盖好了再拆,还缺一句哩——拆了再盖……这并不是我们才发明的什么新鲜事!盖了拆、拆了盖,现在有些当官的就这么‘精’!”
她想,你们笨?厂房有六、七层楼高,盖座四层小楼也不显山不露水的……最后想狠搂一下!可是一些事情往往人算不如天算,千万别引火烧身呀!这时,她又好像看到了一付白亮亮的手‘手镯’戴在了老王手腕上……她怕了,说:“这‘红苹果’咱不能吃,你最好把它送回去。咱不能成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万一东窗事发……”
他嘿嘿一笑说:“放心吧,该摆平的都摆平了。盖好后过不几天就拆……哪有那么些‘万一’呀!”
这座四层小楼说盖就盖好了,看上去挺美。只是楼门却牢牢锁着,既不办公也不盛东西,更不让人进,只等几天后……
一周后要拆车间的消息终于成为了事实。这天夜间却下起了小雨,稀稀拉拉地下了一夜,第二天职工上班时,却发现车间前边的四层高楼趴下了!老王看到这一幕后腿一软,蹲在一堆烂砖头前在心里大吼,小楼呀,你怎么连一周也坚持不了呢?这不要我的命!
老王毕竟是主任,他见大家都站在毛毛雨中指手划脚地小声议论,他就站起身对职工们说:“昨天晚上下了一夜雨,下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老天爷偏偏刮来一阵大风,一下把楼吹倒了——去年你们没看报?报上说,某省施工队投巨资刚建好的一座钢筯水泥大桥就被一阵风吹倒了,咱这座红砖小楼又怎能经得起一阵‘大风’的摧残呢?嗯!”
大家听后一阵大笑,这简直是天方夜潭!再说昨天晚根本没刮风呀,哪来得“大风”?可能把主任吓疯了吧?
老王也顾不得大家嗡嗡地议论,刚想提高了嗓门再解释,这时手机响了。他打开手机一听是厂长来的,他们通完话后把手机一合又对职工们高声说:“厂长刚才说,他完全同意我的看法——这楼是被一阵‘大风’吹倒的,‘英雄’略见相同嘛!厂长并表扬了我,他说小楼倒了好,因为市里通知我厂提前要拆厂房和它周围的一切……多省事!”
大家议论声更大了,有的吹起了口哨。
这时市纪委来了两位同志,走到老王跟前说:“有职工打电话说,你们车间建了一座腐败楼,厂长和包工头都被我们传去谈话,王主任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们刚想走,秋花抱着三岁的儿子来了。孩子哭得死去活来也不去托儿所,她想顺路找老王来哄哄孩子。她一看楼塌了,心中“格登”一下,手一抖,腿一软,孩子顺着她的身体溜在了地上,接着孩子在地上边打滚边哭叫,她强打着精神蹲下去边哄儿子边想,完了,“红苹果”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老王指着孩子对纪委人员说:“那是我的儿子,我去哄哄他好吗?”
他们一块走了过去。秋花对老王说:“这孩子今天不知怎么了,那‘红苹果’他也不看不吃……”
老王说:“‘红苹果’噎人,准备退吧。”他哄孩子也没哄好,孩子照样哭。她说老王你叫……呀!他看看自己的儿子,又看看纪委同志,心想儿子也在众人面前出我的洋相?于是,他“汪汪汪”地学起了狗叫……
大家都愣了,他这是唱得哪一出戏?再看小孩时,果然不哭了。他还格格地笑着说:“妈妈抱我去托儿所,我吃红苹果!”
这时,大家全笑了——孩子听到狗叫就不哭叫了,真神!
老王被带走后,有人问秋花这是怎么回事?
秋花心情沉重地说:“我没怀孩子的时候最喜爱小狗,怀上他后怕孩子畸形或添什么毛病,就把小狗送人了。可是我平时听不到小狗叫的声音心中就烦闷,老王就在我面前学狗叫,然后我再摸下他的头发,等于对狗进行一番抚爱,一直到生下孩子为止。可是孩子在怀孕时听惯了狗叫,所以现在每逢他哭时,一听到狗到叫就立马不哭了……
大家听后心想这下好了——老王成了落水狗,再叫时别吓着孩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