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冬

天很冷，窗外的树木受不住严寒的拷问，纷纷萎缩在墙角。晚上，每每有寒风吹过时，便能听到他们低低的呜咽声，仿佛是对寒冬的哀怨，又仿佛是对自己的急问：冬天，究竟何时才能结束？

从堆成海洋的试卷中伸出头来，我的目光总是定格在窗边的一盆栀子花上。到了冬天，娇嫩的她早早收起了自己引以为豪的花骨朵，慵懒地把自己凋零在花盆中，只等着人们定时地为她雍容华贵的身体施予些清水。说实话，有时候我很羡慕栀子花，甚至羡慕到嫉妒。即使是在春夏温暖之际，它也只需打开自己的花苞，给人们一张笑脸罢了。而在这数九隆冬，我必须耐住严寒与困倦的折磨，哪怕是十一、二点也要一丝不苟地沉浸在习题里，沉浸在漫天遍地的X、Y里，实际上，除了一成不变的课本与参考书，我的印象中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电视、电脑视乎都离我太远太远，大约有半个世界，实际上只是隔我一个房间而已。

相比之下，栀子花的冬天就是休养生息，她天天沉睡在花盆里，只要不死就行，它什么也不用顾虑，什么也不用担心，它只需要这样睡着，睡着……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能闻到学校里有一股不散的火药味，令人不得不静下心来复习。我讨厌考试，虽然自己的成绩不错，但从没有一次，哪怕是一下下让我喜欢上考试。

现在，考试早已失去了它原有的意义。现在的考试已变成了尖子生们的“比武台”，我生来就喜欢安静，讨厌竞争，我觉得失败点燃不了我的激情与斗志，只能是在一盆冷却了的火锅里，再塞上几许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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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搞不懂某些人怎么就会对战争充满极大的兴趣，更看不惯他们如此虚伪，考试前叫好连天，仿佛一个个都玩得不可开交，考试时却一个个下笔如有神，唰唰唰就写完了，成绩一出来，还厚着脸皮说自己考得有多么差，回家一定会挨打，实则心里笑开了花。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对这红色的数字如此感兴趣，仿佛它书写了你人生的前途一样。

我不再理睬他们，依旧沉醉于自己的生活中，依旧分神在窗边的栀子花上，依旧在体育课上疯玩。我要以我自己的方式来度过这个寒冬，绝不拘泥与形式主义中。

窗外树上的枯枝败叶又落了一些，哪怕是裹着厚重的棉衣依旧会感到寒冷，风在空中刮得十分卖力，就仿佛扫地一样，狠狠地针扎在寒灯下苦

读的学子脸上。

我知道，今天就是12月22日——冬至。

二 寒 冬

不知道为什么，上帝总喜欢捉弄那些善良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恶作剧一样给他们一个悲惨的命运，就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凉透整颗心。

从数学考场中走出来，我就知道自己考砸了，我知道自己一道立体几何全部错了，我还知道那道题的总分是4分。我知道，失掉4分对竞争来说意味着什么。知道这消息时，我突然有种很想哭的感觉，眼角涩涩的，但我最终忍住了，只是任凭自己的眼泪不停地落下来，很轻，很晶莹，但颗颗都像锥子一样重重敲打在我的心田上。

休养了一段时间后，是该拿成绩的时候了。我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成绩了，考得还不错，但对第一名来说，显然是差了很多很多。

在报成绩时，我还是看到了不少惊异的目光，我承受住了，但是我没有勇气去抬头看老师，看那个考到第一的女孩子。她个子矮矮的，此时眉眼里都是笑。谁都知道这个六年级末的成绩意味着什么，我一直没有直视她的眼睛，因为我觉得那眼神里有股冰川利剑一般的轻蔑与不屑，刺得我很痛很痛。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混了一早上，我终于解放了，放学了。我如小鸟一般冲出去了校园，刚一冲出去就感到了大山一般的压抑。我没有往回家的方向赶，因为我羞于见到深爱着我的亲人，我知道我深深辜负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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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在街上跑了一上午，一直到累得不能呼吸才大口大口地喘气，才靠着墙壁停下来，眼里噙满了泪花，我多么想狠狠地申诉老天爷，为什么他如此不公，为什么如此戏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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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很想把一切撕成碎片，包括我心爱的课本，包括我曾一直引以为豪的成绩册。

我疯狂了吗？没有。我知道，从小到大，在老师、同学们的心目中，我都是个品学兼优的尖子生，我在大家面前都一直是安静无比。我知道，此时我只是释放内心的压抑，可是释放时才发现，六年来，我的身上已经背负得太多太多。

你失去了理智对吗？我突然听到内心有一个声音在训斥我，你不是曾经说不怕严寒的吗？你现在的举动不就是畏缩吗？你口口声声地说讨厌栀子花，可你自己不也要变成它吗？它歇斯底里地向我反问，如一阵惊雷轰在我头上——五雷轰顶。我彻底冷静下来。是的，我在挫折中迷失了自己，被失败冲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