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
人在旅途,难免迷惘彷徨。岁月蹉跎下,磨平了人的性格,让人变得更加势利,但总有一些人如同匆匆而过的旅人,出现过,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又消失了,如此短暂又如此精彩。
她说:“越阳从小心思细腻却不软弱,小小的身躯总能爆发出让人惊讶的力量。”
那天是三八妇女节,你精心包了一张贺卡,里面写满了你稚嫩的话和五颜六色的涂鸦。你捧着贺卡找她,她板着脸一言不发,怒视着依墙而立的学生。你走上前去大声叫喊:“你们不许欺负我妈妈!”她一把掀开你,拿过你手中的贺卡就把你赶回了家。虽然当时她面色如常,但是心里早已涌起惊涛骇浪。多少年了,她早已忘记了这个节日,你却记得。这是你走后,她亲口说的。
她说:”越阳,是个好孩子,特别特别好的孩子,聪明而懂事,有时候懂事得让人心疼。”
她和你爸爸都是在职教师,微薄的收入只能勉强维系着家里的生活。你喜欢象棋,而且对棋有着特别惊人的天赋。你的老师一度说服你专修棋类,你婉拒了:“我不想!”可是她知道你在害怕,害怕把拮据的生活搞得更加举步维艰。她絮絮叨叨着:从他出生起,我就尽力让他像其他孩子一样,能有自己的业余爱好……所以九岁那年你开始学习乐器。她总是趴在教室外看着你认真的样子,直至一次看见你那般痴迷地摸着吉他,想起了你说过的话:我最喜欢的是小提琴……她忽地明白,小提琴学费最便宜了。在你六年级时,家境更不复从前,你不再上音乐班了,专心致志抓学习。次年,你以全县第一名的好成绩考上了重点初中。她偷偷买了一把木吉他放在你的床头,此后风雨天涯它一直伴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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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越阳不应该走,他那么懂事那么聪明,应该活更久的,老天无眼啊!”
2013年,十六岁的你被检查出了白血病,她带你四处奔波整天牵肠挂肚。家里为你负债累累,你说:妈妈,我不化疗了,过几天红细胞会自己涨起来的。那会儿你已自知生命不会太长,不想在弥留之际让她为自己左右为难。在你尚存人世的那些天,你写下了遗言,央求爸爸妈妈在你走后领养一个妹妹,让她代替你陪伴在父母身旁。之后没几日,你沉沉地睡了过去,再也没能醒过来……
命运善嫉,总吝啬赋予世人恒久的平静,总猝不及防地把人一下子塞进过山车,任你怎么恐惧挣扎也不肯轻易停下来,非要把圆满的颠簸成支离破碎的,再命你耗尽半生去拼补……
“爸爸妈妈,来生咱们还是一家人,好吗?不管有多难我都会找到你们,继续当你们的好孩子……”我祈愿这些人间冷暖能被传唱,若有一天末法来临,人性扭变,风急雨骤天昏地暗。愿这颗普普通通的种子,能被按图索骥的人们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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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人们知晓。
这个世界,曾经来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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