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没那么简单
生命像一口无垠的深潭,时光似水将往事点点滴滴泼洒积淀。那些飘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或甜美,或苦涩,或辛辣,或芬芳,凝聚成一种情感,一种性格,一个人……原来,你的沉默,你的美感,都没有那么简单……
初次见你,是早春的清晨,喧嚷的教室里,你与世隔绝般低着头涂涂抹抹。阳光晴好,吻在你细细绒绒的短发半遮的脸颊。那么晶莹的一个女孩,像会轻易被阳光晒化一般。我以为安静和内向是你天生的性格,本喜静的我便步步走进了你的生活。
撕下一片落叶,日子就跳到了冬天。我们已很要好。手拉手在林荫下漫步时,你常像一条温顺沉默的影子,有时,听到我讲的俏皮话,你就抿着嘴笑,调皮的小酒窝若隐若现,让我禁不住疑心曾经你是个开朗的女孩。那阵子你眼圈总有些浮肿,晶莹的眸底常浮着一片水光。我心疼,却在你哀哀又欲言又止的目光中终究什么也没问出口。日子像旋紧的发条,似乎仍一切如常地忙碌转动。直到——那个夜晚。我记忆里永远清晰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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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门铃声冲破了凝固的夜,一声一声,尖锐而急促。我朝妈妈使个眼色,拉着你湿润柔软的胳膊进到房间,有些惊讶,又似乎早有预感。这么冷的天,你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衫,发丝被雪水沾湿,狼狈地贴在额前,睫毛星星点点挂着泪滴,镜片在这温暖的室内,覆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你轻轻颤抖着,不知是冷,还是因刚刚哭泣了。善解人意的妈妈送来两杯果汁,你望着她,那一刻,窗外的雪让一切静谧得诡异,你大大的眼睛忽地又充盈了泪水。一滴、两滴,砸在你本已沾湿的毛衣上。
我禁不住紧紧搂住了你。那个夜晚,我触着你冰凉的手,认识了一个深深埋藏于压抑的外表下真实的你。“我真羡慕你,有个幸福的家。”你的嗓音沙哑中裹挟着泪的苦涩。“我的父母早就不在一起了。开始,我怎么也接受不了这现实,就厌食,才这么瘦……最近,爸爸工作不顺,回家就凶我。今晚,我再也忍不了那个冰冷的家了,就跑出来找你。”我沉默。我知道任何言语的安慰都那么苍白无力。“你一定不相信,我曾经还是班长呢,那些时光多快活呀……”你忽地顿住了,我清晰地感受到被角的颤抖,一下一下,扯着我满溢震惊的心。“原来……”我喃喃自语。
原来,你的内向,你的善感,都并非与生俱来。
原来,对许多事的认知,都不能浅层地浮于表面。
原来,人生像一口深潭,性格在往事的沉淀中滋长。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没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