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忧伤
在这些茫然若失的日子里,回忆就成了每天夜里的功课,而那些埋藏在记忆深处淡淡的蓝色忧伤,也在一个个凝望的瞬间,被月光拉得越来越长……
我已经习惯了倒着数日子的生活,先将日历全部撕下,然后一页一页重新贴回日历板。今天早上我照旧贴日子,可是我不知道日历中怎么会没有这天,我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时不知所措。然后电话响了,我听到Allen在那头笑着说,早上好!元旦快乐!我先是一楞,而后恍然间觉得这岁月真会开玩笑。Allen问我笑什么,我说没事儿,听到你的祝福很高兴。
我到商店买了新一年的日历。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小学同学,他说自己已经参加了工作,很怀念以前上学的日子。于是,我颐指气使地说,人要勤奋,要热爱劳动,受挫时要多抬头看看蔚蓝的天空。他如获仙人点化拼命点头。我觉得自己装腔作势的功夫真是了得,送走了他的背影后,便跑回家蒙头大睡去了。
Allen一直说我很脆弱,是个能让人伤心的伤心人。其实我很坚强,像个勇猛的战士,岁月是陷阱,我在陷阱里挣扎、辗转,在痛苦中死去,又在痛苦中醒来。
看来你可以名垂青史了。Allen笑着说。
你总算说对一句话。我是历史的儿子,不论孟子、武则天多么高不可攀,不论秦桧、杨玉环多么罪恶多端,他们都是我的父母,因为他们在改变历史的同时也留给了我这次生存的权利……Allen失望地摇了摇头,无药可救了。
我有时希望变得像Allen一样单纯,可是人只能由单纯走向成熟而不能从成熟走回单纯。我现在对待哲学的态度已经不是处于爱好或是好学了,而是变得越来越严肃。因为我知道哲学这东西要么深究精髓,要么避而远之,否则悬在半空那就是必死无疑。
今天傍晚去超市买了些零食可乐,然后去了学校。沉重的黧色取代了忧郁的蓝,黄昏转眼变成了一场清简而华美的葬礼。学校让每个班级自己组织元旦晚会。龙没有来,他一个人躲在宿舍里。我和Allen坐在角落里,数教室里挂了多少气球,我不喜欢这种做作的晚宴,Allen也是。不过我还是笑得很灿烂,一曲葫芦丝吹完,我无比难过地对Allen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爷爷家的驴。
也是从这夜开始,我喜欢上了古筝,喜欢那种超然,喜欢那种洒脱。我想起了自己的《四月落花》,“花开花落本是世间常情,却又像仙人指间流动的琴弦,演义着一个又一个生命的悲喜与无常……”
晚会的进行比我们想象的要快得多,除了龙,结束时所有人站在一起照了一张大合影,共唱一了曲《难忘今宵》。然后相互道别,曲终人散。
我回到家坐在这里写了这些空荡荡的东西,自己也是空荡荡的。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丢失了什么。我想查找日记,可我却不是个忠实的记录者。我曾试着去修补回忆,但许多往事早已在一个个的不经意间支离破碎、一去不返了。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已经不那么年轻,我拼命留住日子却已是亡羊补牢。我只好无奈地守在窗旁,像个从来没有过青春的人,洒下轻轻的寂寞、拾起的却是重重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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