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木亦成林
玄奘欲离开修行的大寺庙,前往僻静的小寺庙修习佛法。师父知道后,带玄奘来到寺院后的山坡上,指着两棵生长状况不同的树对玄奘说,只有在大环境的竞争中才能得到成长,一如郁郁葱葱的森林是树木间相互竞争才生成的;远离了竞争的树木只会落得个疏疏松松、一副残败的模样。玄奘听后,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留在大寺庙中,与众师兄弟共同学习,最终悟得高层佛法,远涉西方天竺,取得真经,普度众生于苦海,成为一代高僧。
玄奘在竞争中赢得了自己的成就。
只是,我不由得感叹,这世间只是多了一个得到释迦牟尼佛祖真法的高僧,少了一个能超越释迦牟尼真法的宗师;多了一份个人的成就,少了一份思想的升华。玄奘的成就是佛祖的骄傲,还是佛祖的失败?
想到了李白,想到了陶潜,想到了孟浩然,更想到了塞尚、毕加索、海德格尔……那一个个飘荡在世外的高贵灵魂,他们中的多少人,是把成就建立在竞争中的?天地万物于李白,南山黄菊于陶潜,襄阳山水于孟浩然,以及那散发着薰衣草味的普罗旺斯的郊外,一幢幢隐藏在山坡、丛林中偶尔露着褐色、黄色的小石屋于塞尚等人,他们的成就带着远离凡尘喧嚣的宁静,成就的是永远的伟大。成就中多了些虚浮,少了些沉稳,最终会经不住历史的雕刻,化作尘埃碾压于时间的轮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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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孤木亦可成林,这不是庄子逍遥于天地外的故事,只是玄奘的师父太沉迷于佛祖的香火中,少了些世间的游历罢了。敢问高僧,可曾去过南方?可曾见过那巨大的犹如海中孤岛的榕树?虽是孤木一棵,但却是万千鸟儿的欢乐天堂。敢问高僧,可曾去过北方?可曾见过那直达天际的树木?虽是孤木一棵,但英姿却胜过百棵。仔细聆听从历史隧道中传来的回音,却是伴着木鱼的敲击声永无止息的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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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慨,想当初释迦牟尼佛祖也是独自远离了世俗,抛开一切荣耀,行走于天地间,坐于菩提树下,不食不眠七七四十九天后,参透生死奥义,而悟出至上佛法,进而普度众生于苦海中。孤木的暂时疏落,不是永恒,一如佛法独自救佛于途中。病树当有万木春的盛景,况且它还健康。拼命向上生长,竹的成长速度不知快过树木多少倍,可它最终达到的高度是不能与树相比的。树与竹尚且如此,那树与树,树与人,人与人呢?
为什么我们这个伟大的时代里,出不了伟大的人呢?有人问。也许答案就在于我们这个社会的竞争太多了吧。人们拼命地竞争,只为赢得一身荣誉,却因此而少了一份伟大。成,也竞争;败,也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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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到了那些伟大的英灵,正是他们当初的远离,造就了整个世界的悟想,创造了一份无可替代的思想瑰宝。
孤木,其实亦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