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破烂的老头
一直记得有年暑假,我去武汉玩儿,在那个城市发生的一件令人感动的事。
那时我所住的地方在一个小区里面。每天晚上八点,都会有一位衣衫褴褛精神矍铄的老头儿来这个小区里捡破烂。每一个垃圾桶都仔细的搜寻着,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耐心的收拣着,然后默默的离开。他每天准时出现,不会早也不会迟。
这个老头儿我观察很久了。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在红着脸和门卫大叔吵架。很显然是老头儿要进去捡破烂,而门卫大叔不让进,直宣称:“这里是小区,不是大公路边上。现在是晚上,为了保证小区的安全,我不能放你进去。”老头儿瞪着眼睛硬邦邦的说到:“我靠自己双手养家糊口,怎么就不安全了!”
趁着他们吵架的机会,我仔细的看了看老头儿。他很瘦,脖子上因为激动的情绪扯起了几根明显的青筋。银白色的头发在灯光的照射下相当刺眼。当时我觉得老头儿十分可恶,太无理取闹了。可几天后发生的一件事,让我为当时武断的决定羞愧不已。
后来不知怎么的,门卫还是让老头儿进小区了。与我预期的有所不同的是,老头儿从来不在白天进小区,每次都是晚上的八点。而且他除了在各个垃圾桶里翻拣有用的垃圾以外,从不做多余的事情。
听别人讲,老头儿原是国营工厂的工人,老伴儿常年生病。他的儿子不孝顺,儿媳又厉害,成天给老两口儿气受。老头儿气不过,就和老伴儿在外面租了一间小房子相依为命。屋漏偏逢连夜雨,原来的单位又倒闭了,为了不耽误老伴儿治病,不得不背着蛇皮袋开始捡垃圾讨生活。了解到这段隐情后,大家都沉默了。从那后,看老头儿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敬重。
一天,邻居阿姨担心老头儿晚上捡不到什么,就把一袋橘子送给了他。老头儿一愣,随即道谢,但是却拒绝了阿姨的好意。老头儿说:“我虽然靠捡破烂为生,却不是乞丐。”他拍拍手,提着瘪瘪的蛇皮袋起身就走了。接下来一连几天他都不再出现在小区了。
就在我以为他已转移地方的时候,他又出现在了小区的垃圾箱旁。那天在老头儿离开后,邻居的阿姨在垃圾箱旁的大树上钉上了两个钉子。然后把一些包装干净的食物和一些旧书分别挂在两个钉子上。第二天晚上八点,老头儿如约而至。他站在那棵树前看了一会,伸手取走了树上的那两个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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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小区树上的袋子越来越多,每天都有,从未间断。每天晚上,老头儿进小区后,总是先到各个垃圾桶里翻找一阵,再去取下树上的袋子。我的暑假就在这样的平淡中一天天减少,扳着手指数着回家的日子,每天晚上都有那个孤单的背挺得笔直的身影。
在我要回家的前一个晚上,仍然看到老头儿翻拣垃圾,取下树上的袋子,不同的是那天他竟然哭了。这样一个坚强的老人,在那个吹送着阵阵凉风的夏夜不能自已的抽动着他如山的双肩。那个夏夜,老人脆弱的背影是我在武汉这个城市的最后的记忆,我一直无法忘记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