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风，悄悄从窗缝儿挤了进来，那朦胧的纱帘儿微动，迷幻着外面的天空，还有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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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宵，在不知不觉中来了，去了。

眼睛有些酸胀，干搓了一把脸，顺手关掉床灯，丢掉手边的书，就这样静静地躺着。

虫啾陪伴了多半夜，现在嚷的嗓子也哑了，偶尔，带搭不理的叫几声。什么声音？不知何时，窗外小雨开始淅沥，耐着性子倾听，倒是觉得，自己的呼吸声比雨点儿声还大些。身子动了动，随即传来辗转床第的轻微吱呀。

雨声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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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或许比刚才大了些，纱帘儿在轻轻的舞动，稍许，一丝凉意沁满了房间。人呀，真的很奇怪，换个地方就睡不着，索性，眯着眼睛均匀吸纳，好好享受这少有的安静。

虚幻里听见了几声鸟鸣，还有那沙沙的枝叶摇曳声，暮的一个激灵，慢慢睁开了眼睛，静心侧耳寻觅那飘渺的声音。又是几声清脆的鸟鸣，还有树叶的沙沙声，听清了，声音从窗外传来，看清了，窗外已经显现出白朦，远山已经露出了黑黢黢的峰影。

小心地溜出屋，轻轻的打开院门，生怕惊动了小院的主人。这紧挨大山的农家院儿，在启明星的晨光里显得那么寂静。

鸟儿的啾鸣，就来自不远的那片林子，树叶的沙沙声，原来是院子里的几株泡桐。轻捏捏拐上一条小径走，脚下路显得有些湿滑，悉嗦嗦趟着草丛行，周身觉得有些凉意。缓步前行，几声鸟鸣时断续，驻足细听，几许风叶亲吻声。山朦胧，路朦胧，天朦胧，声音亦朦胧，探访者打扰了晨曦里的宁静。

那树林，在雾霭里羞涩的躲藏；那山峰，在云雾里时隐时现；那小溪，听其声不见其踪。空气里弥漫着土地的潮味，林木的清香，花草的味道。前边的路看清了，后边的路不见了，走进林中了，后面的房屋不见了，鸟鸣声就在树上，可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人在雾里走，雾遮人前行。那雾气粘在脸上，润在身上，裹着草木，飘在山间，隐着峰峦，除了声音，天地间混沌的锁在淸雾中。

稍许，雾气比刚才薄了，看得见林木的身影了，看得见山峦的峰巅了，层次逐渐的分明了，一幅水墨丹青的山水画卷慢慢的展开了。

天际开始发白，泛青。

地上的草花，缤纷着自己的色彩，叶上蕊间的露珠在静谧的悬停，草叶儿上，露珠儿顽皮的滑动，草尖儿上，一大滴露珠儿须臾间掉进草丛。几只起早的蜜蜂，亲吻着沾着露珠的花朵，一只翅膀上长着蓝斑点的黑蝴蝶，已经在翩翩起舞，树杈间鸟儿跳跃，看得见它们斑斓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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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树林，前边现出一汪碧水，硕大的河石，或岸边，或水中静立，大如牛，小似羊，圆圆滑滑，已经被岁月的水流磨掉了棱角。水是静的，草是绿的，石是白的，两边青山，小溪潺潺，天空已现微蓝。

小路转了一个圈儿，又向农家院折返。抬头望，山峰，树木已经散去了朦胧，回首看，白墙红瓦的农家院小巧玲珑。山上，林木郁郁葱葱，河川，庄稼长势喜人。几头饲食露水草的牛儿，已经在河滩里静静的觅食；几个光腚的孩子，挽着网具奔向水边；农家小院的主人，正在朝这边张望，访晨者心里不免掠过一丝歉疚。

东边的山尖有些橘红了，头顶的天空也染上了微红的印记。好久了，好久没有感悟过这样的清晨了，好久没有拜访过这样的清晨了。这里，美得原始寂静，比想象中的美，融进去更美。你好，山里的晨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