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父亲冲着我笑
傍晚的微风轻轻吹,阳台上的花儿落了一地,独倚木椅,续一杯咖啡,手捧书卷,细细咀嚼。我闲适的心恍惚间被引入眼帘的诗句揪得紧紧地。风起了,卷起飘落一地的花瓣儿,卷起我的发,梦幻的美因风而来,而我,此刻却恨起这风来。诗句是悲伤的,叶落也是悲伤的,一切都因为风,诗人杨康说,是风带来了一切苦难。
此刻的我也开始害怕,我怕一阵从南到北的风,腰肢一扭,就把我单薄的父亲,吹到木板边。我从不知道风竟也会像此刻一样让人如此揪心。我也想起我的父亲,像起他在有风的日子里。他的背上背着一块比身体大两三倍的木板,他的背被压弯,他像一个年迈的驼背的老头儿,举步艰难,偏偏起风了,他寸步难行,风迎面吹来让他喘不过气儿来,他向后趔趄了几步,木板从背上滑落,向后倒去,他的背被硬硬的木板擦破了皮,隐隐透出血来,木板坏了,那阵可恶的风,白白吹走了父亲的半斤汗水。风,吹来了暮色和寒意。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只要有风,多数会下雨。我忆起那个起风又下雨的夜晚,父亲骑着摩托车驶在泥泞的小路上,路在山坡上蜿蜒,车轮子打滑了,车超出一米左右的小路,父亲就这样被甩下来,他的右腿上被划开了一道10厘米的伤口,雨水渗入伤口,带来无比的疼痛,父亲忍着疼,扶起车,在风雨中继续前行。我至今还能看见那道明显的疤痕。是啊,风是父亲的苦难。父亲就时常站在风中,拉长脖子透过栏杆找寻我的背影,他就时常这样等我放学,等一个能让他安心的影子。起风的夜晚,父亲总要帮我把窗子关上,帮我盖被子。我不喜欢有风的日子,风这样吹啊吹,就把父亲的乌丝吹白了,就把父亲的背吹弯了,就把父亲的脸吹皱了,就让父亲变老了。不只是风,也不只是我和诗人的父亲,是雨、是雾,是一切不好的天气,是全世界的父亲。不喜欢有风的日子,是子女对辛苦劳作的父亲的感恩、不舍和爱。
杨康在《我不喜欢有风的日子》诗里写到:“我怕什么时候风一吹,就把我的父亲,从这个世界,吹到另一个世界。”这是对父亲的一种感激,更是对心灵的一种冲击,我们不该努力打拼吗?不该让父亲远离劳苦,享受天伦之乐吗?或许我们不该让他们等太久。风并无罪,一切不好的天气都无罪,我们只是借助风来传达一种情感,一种爱。这是天下子女对父亲共同的心声: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阳台上铺满了花瓣,雨还淅沥沥地下着,紧揪的心也慢慢舒卷开来,风又起了,我看见,父亲冲着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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