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苏东坡
今天,重读你在黄州用明月蘸着江水写成的湿漉漉的文字,仿佛看到你衣袂飘飘,把酒东坡下,口含“东坡肉”,箸夹长江鱼,口中长吟——“一蓑烟雨任平生”。
你行走在黄州的山水间,身披赤壁的月光,耳畔回响着江水的雷鸣,那婉转的箫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被江上的清风过滤得湿润润的。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这传说中的古战场,让你想到了一代枭雄曹孟德,他“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但逝者如斯,汹涌的浪花淘尽千古英雄,黯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英雄的身影淹没在历史的风尘中。江天一色,皎皎明月,一只孤鸿飞来,你顿觉身体虚空,羽化御风而行。凉风习习,你睁开眼睛,原来是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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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台诗案”,你大难不死,“荷蒙圣恩”,“充黄州(今湖北黄冈)团练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署公事”。你拖家带口,作为“僇人”来到黄州。微薄的俸禄,养活不了一家老小,“空庖煮寒菜,破灶烧湿苇”①,你扎紧衣带,率领全家,在荆棘丛生,瓦砾遍地的荒地上,开荒种地。“晨兴理荒秽”,你也像陶彭泽那样,种豆南山下了。“朝上东坡步,夕上东坡步。东坡何所爱,爱此新成树。------”②想到白居易的这几句诗,你便自称“东坡居士”,从此这一雅号伴你终生,并流传千古。那坡上的晨风夕露,朝晖晚霞有幸陪伴着你这位旷世文豪度过四年的时光!
多少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你总是这样地披衣出门,站在滚滚东流的长江岸边,星垂平野,月涌大江,江山的清风撩起你的华发,想到自己命途多舛,想到“乌台诗案”自己受到的凌辱,你顿生人生如梦的喟叹。耳边的涛声,头顶的月华又让你陷入沉思,一个永恒与短暂的问题,一个变于不变的道理等你去阐释。一颗彗星划过天宇,你灵光一闪,醍醐灌顶似的,你“忽遇大光明”,对着滔滔江水,你仰头吟诵到“自其变者而观之,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唯江山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一个关于人与自然简单而又深奥的哲理,经过你的大脑提纯,闪着智慧的火花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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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说:“智者乐水,仁者乐山。”③你终日徜徉在山水间,你既是智者又是仁者。我们说,善于化人生之大悲为快乐,这无疑需要大智!受小人的无端诽谤,你被一路南贬,来到蛮荒之地惠州,你仍能“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④那旷达洒脱的胸襟直气得朝廷几位佞臣暴跳如雷,“继续南贬!”你又被贬到更远更荒凉的儋州,这一次可是到了“天涯海角”了,但你仍能随遇而安,很快同当地的黎族百姓融到一起。“总角黎家三四童,口吹葱叶送迎翁”,⑤三四个黎家顽童吹着葱叶,在你的身旁跑着跳着,你这位盖世文豪成了他们眼中的老顽童,这需要何等的胸襟与智慧!
说你是仁者,更是当之无愧。不管在哪里任地方官,你总是把百姓冷暖挂在心上。在杭州任职,你兴修水利,把西子湖变成了人间天堂,“苏堤春晓”作为西湖胜景是对你最好的纪念。在徐州任职,面对着滔滔洪水,你率领着当地军民抗洪抢险,以一个封建士大夫的责任心诠释了“父母官”这三个沉甸甸的文字。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即使是被贬到儋州,戴着“罪臣”的帽子,你仍然关心农事,指导百姓改进插秧的农具,并兴办学校。因此我们说你是仁中之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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