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过年，忽然想到外婆的包子。圆溜溜、胀鼓鼓、懒洋洋地睡在锅里，冒着热气儿。古旧的铁锅放在桌子上，黑黝黝的锅，愈衬托出包子的白。外婆总是先夹一个给我。她迫不及待地掀开锅盖，把头探进白花花的水雾里，觑着眼睛，从氤氲的热气里夹起包子，再“唿”地放进我的碗里，生怕包子飞走似的。我有时也会自己动手，但锅似乎太遥远了，还是坐享其成的多。我大口地嚼着，外婆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有时还忙不停地念叨着：“快，再来一个，荠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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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春节，到外婆家去。一进门，便是两篮包子摆在厨房门前的大厅里，房间里弥漫着荠菜的香。外婆的包子，不必说那均匀的褶皱，也不必说那圆溜溜的个儿，单是薄薄的皮，泛着荠菜的绿色，就给人无限的食欲。到了傍晚，我照例津津有味地吃着包子，全家高声畅谈着。吃着吃着，隐约觉得嘴里有一根丝线般的东西，慌忙吐出来，原来是一根长长的头发。这是外婆的头发，我想或许还沾着烫发的药水味呢！我的心里顿时难受起来，却又害怕被外婆看见，又恐扫了大家的兴致，只得把头发捏在手里，悄悄地扔在地上，又硬着头皮把包子吃下去。

唉，我那时真太讲究了！

后来，我开始关注外婆的手、围裙、头发……指甲缝里似乎沾着灰，围裙上似乎满是油腻，就连头发，好像也灰蒙蒙的，再看看这一只只包子，我无法可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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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一天天咽下去，寒假一天天临近结束，回到家后，我惊讶地发现早餐桌上多了包子。那精巧褶皱，圆溜溜的外形，细看上去，手指上的纹路还给包子披上了花纹。

“妈妈，这包子……”

“这是外婆特地为你包的，光准备馅儿就花了很大功夫呢！”

“外婆这次的包子个儿大，是想让你多吃点，反正不论是大包子还是小包子，你只吃一个。”

“那我怎么没有看见外婆包包子呢？”我问。

“哦，”妈妈顿了一下，“外婆总在天不亮时就起床……”我的心里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