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窗外拂起了微风,连绵的凤凰树不再是静立的影。
还没有见到第一缕刺眼的暖阳,日光在天边云端氤氲拱出微红。水声的哗然,打破了沉寂。我在镜前站了许久,目光有些呆滞。我把牛奶热了热捧在手里,里边水雾四处飘散晕出一片白皑的纱。挎上包,向外走。
一个人在还未繁华起来的街道里穿梭。人烟稀薄,静默,偶尔微风。我向街市深处走去,那片被凤凰树包裹着的街市。天还未亮得澄澈透明,但也已有人抱着一篓不知名东西从我身旁窸窣走过,带来的还有些许香味。微微低头,一路花瓣随身,轻柔地像羽毛。嗯,那是一大篓鲜花吧。在沿街的别处,地上还有残留着的绿叶和不知名的植物,是昨天买卖剩下的。天微光,只能看清它们依稀的轮廓和淡淡芳香的剪影。某一处的花瓣被风掀起,打了个转儿消失在了街的拐角。
我漫无目的的走,宁静却满足。
要么被生活负累拼命奔跑,要么就偶尔喘息然后再无精力与静谧独处。
平静,是多大的难得。
不觉开始回忆起生命中曾经的种种,那些沿途林林总总的风物,其中来往不息的人。还有,所有蕴藏其中的难以忘却的情愫。
“又是一年了,时间过的好快。”我心里想着,嘴唇微张,没有说出来,怕扰了清晨的宁静。
往昔那么多的日子,分分合合。有很多人走进我的生命,陪我看一晚的花树星辰,陪我在和风煦日的日子里笑,任时光流转徙倚。还有面对那些困难和挫折,与我一起,揉了揉被汗苦涩的眼角,再露出惯常的笑。最后,再逐渐离开,走远。显得再正常不过。
若为故,会感到有些生寒,抑或有些愤懑,将嘴巴下弯撅起一个难过哽咽的弧度。
今非昔比,对那些走过的人的感情里,有感谢,和时不时的怀恋。因为那些给人感觉上难以磨灭的情感,并不是倚靠形影不离而成形的羁绊,人会彳亍前行无所停留,心里却怀揣每一个“他”或“她”,那些心中生出的一丝温情与勇气,像光束下旖旎的泡沫构成的无数回忆,连结,亲不可分,如数家珍。
时光转身,自己总会有些不同。天空也从静默中苏醒过来,四周开始有了些许人声。转过这个街角,便看见我的小学。现在,它的门庭装修得华
美许多。只是,依旧还是那条红跑道,那幢教学楼。入口的梭拉门宽度有些局限,让我看不见里边的升旗台,还有从前我也站在升旗台下升国旗的影子。倒是那些往日的幻想与荣光,都完好地保留在我心里,有了些慰藉。
我朝里边探了探,可以看见不远处的一片小水池。记忆有些遥远,这个小水池有很多鱼儿,让平静的湖面有些小小的沸腾,那些泡儿遇到阳光爆破的一瞬间花缇开绽;假山,和倾泻的水帘。
如今,这个小池塘安静了许多,没有流水,没有鱼儿,假山自顾自地杵在那儿。在池的旁边几米处,有一条白线。那是儿时和小伙伴们比赛跑步时的终点,从一直延伸到教学楼那边的红跑道而来。不宽阔,但阳光斜射划出一串璀璨的笑。我的嘴角有些收缩,不觉向上仰起笑容。我其实是爱这里的,尽管太久了,都不曾想起它。
“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忆起龙应台一言,很喜欢。
这还是一条热闹的街,多年未曾改变。沿街行走,步步生莲,总会不自觉地勾起太多回忆。那些坐落多年的书店,杂志摊;那些站在街边叫卖的中年男女,搓着被抹上炭黑的双手,拿出羊肉串,笑容像融进心里。一边如此怀念,又一边前行,走出这条街口,进入下一条街,再回想起安静如海的曾经。
光阴荏苒,回忆深蓝,温柔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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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确实静静流走,留下我一人处在新的流光里,遇到新的人,新的事,然后新的我再将自己的爱分给他们,再在以后的日子里默默怀想,微微一笑。独留风轻轻牵起心中的一面薄纸,其上密密麻麻记满我的每一分小小的爱被曾经留给的归宿,让每一个淡出我生命的人和事带去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这样,在静海中,不必驻足,不必张望,也可以行过世界各处。
坐在家里的我,也就不必在新年伊始的冬日觉得生寒。窗外会起风的,连绵的凤凰树也不再是静立的影。碧空湛蓝如洗,惠风和煦如丝,回忆散落成河。
捧着一杯热茶,怀揣一份温暖的心,温柔平静地告诉自己,
是冬天了啊,已经是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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