踮起脚尖
又是一年的中秋佳节,这年的月儿似乎特别地圆,特别地亮。月光倾洒在繁华的城市间,也照在门前踮起脚尖的奶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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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几天前又病了,病得进了医院。这可苦了奶奶,自从爷爷在奶奶的目送下离开了家后,奶奶每天都会站在门前踮起脚尖远眺着市区的方向,嘴里还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老头子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这似乎已成为了奶奶每天必须要执行的任务,不管是阳光猛烈还是风吹雨打,也不管我们对她的一句句安慰,她硬是坚持要在门口日夜给爷爷祈祷,盼着他哪一天能在自己眼中出现。
这一天是中秋节,我们如往年一样在自家院子里一家人围起来边赏月边吃月饼。奶奶是最喜欢月饼的,她说这种甜甜的味道总是能让她回忆起以前每一年发生的快乐的事。但这天她却只轻咬了一口,转眼间又放下了。我们问她怎么了,奶奶只是自己暗暗嘀咕了一句:“老头子不在哪有什么中秋节啊……”说完便慢慢推开椅子,用颤抖着的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又在桌面上拿起一个爷爷最喜欢吃的五仁月饼小心翼翼地放入口袋,接着蹒跚着走回房间。我们想去扶她,但她却举起枯瘦的手像我们轻轻挥了一下,自己继续一步一步地向前迈去,经过门口时还时不时踮起脚尖向远方望去。看着奶奶孤独的背影,我们谁也说不出话,就静静地坐着……
中秋节的后两天,爷爷回来了。这天奶奶还是靠在门旁时不时踮起脚尖看着远处,突然一个日夜担忧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眼中,开心得就这样直直地站在门口,浑身颤抖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爷爷走到了面前奶奶才回过神来,伸出刻满了岁月痕迹的双手在忙乱地拂去爷爷身上的灰尘,嘴里激动地说道:“回来的好,回来的好啊!我再也用不着踮起脚尖了!”爷爷只是笑骂道:“我身子可硬朗了,你担心你自己吧!”奶奶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激动。
不料,奶奶在之后一年的暑假就永远离开了人世。爷爷没说什么,只是含着泪安慰悲痛欲绝的我们,其实爷爷的心里是撕裂的痛啊!
后来的一个深夜,我感到口渴难耐,便到客厅想倒杯水喝。正在我走到门口时,我忽然看见一个浑身枯瘦的背影靠在门旁,右手夹着一根香烟,时不时踮起脚尖望向远处的星系。这种海枯石烂的、逾越生与死的爱啊,借助着踮起的脚尖,透过了尘世的烟雾,互相连接着彼此,直到有一天的再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