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升了起来，山下，敌人又开始扫荡了，冰冷的枪口吐出的是一个个死亡的讯息。 两个漫长的小时过去了，战士们一个又一个倒在他的身旁，他的脸绷得更紧了，两只眼睛却只有空洞。 他是个新兵，要不是因战争，他这会儿应该与妻子女儿开开心心地吃着早餐。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时候，当听到一粒粒“嗖嗖”的无形的子弹从身旁飞过，一个又一个刚刚还生龙活虎的战士倒下，他的脸变的比水泥还灰。

但随着战争的继续，这恐惧渐渐变成了麻木，手上的枪也渐渐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绞肉机。 太阳慢慢地爬到了头顶，敌人停下来吃午饭了。紧接下来的很可能是猛烈的炮，得赶快找一地方躲起来。他小心地从战壕探出头，望了望这大山，平时的飞禽早也躲得不知到哪儿去了。又仔细看了看山腰上，有一片灌木林，一棵大树后似乎有间小木屋。他再望望身旁倒下的那个战士，没有悲伤，没有恐惧，更没有抚慰，只是从那人背上拿下个水壶，背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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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林子里，青葱的树木在短暂的光明中尽情地享受着温暖，鸟儿也忽儿小声地鸣叫一下，美丽的景色没有让他抬头欣赏，装在他眼里的只是烂泥路，枯树枝和就在不远处的小木屋。 “有人在家吗？”他问了一句。 “来了。”一个充满稚气的童声应了一句。 门被打开，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那圆圆的脸庞上还能见到这战争时期难得一见的红晕。 “请进吧，家里就我一个。”女孩用微笑迎他进去。 他坐在一把椅子上，要了些吃的，便和女孩在这短暂的宁静和平中聊了起来，但总是女孩先发问：“叔叔，仗打的怎样？”“叔叔，敌人厉害吗？”“叔叔，你怎么会来这儿？”“你家里人呢？”

他面对一个个人如连环珠的问题，回答得不知所措。 最后，女孩突然用她那双如黑珍珠般明亮的眼睛对视着他的双眼“叔叔，你为什么不笑呢？” “笑”这个字突然如一个千年谜团钻到他的眼前，他想了想说：“不想笑。” “你不高兴吗？也许吧，我有时候也不高兴，但我过不了多久还会笑起来，那你还会笑吗？” “会．．．．．．不会．．．．．．会”他犹犹豫豫地回答着。 “那你笑一个！” 他望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 小姑娘看他哭了，不解地说：“你别哭呀，我是让你笑。笑！” “我笑不出．．．．．．”话还没完，“轰”一颗凶残的炮弹朝木屋奔来。 硝烟过去了，他失去了一条手臂。血溅到他的脸上。他擦了擦双眼，急忙在废墟中找着小女孩，炮弹还在他身旁飞过。终于，在一根木头下找到了小女孩。

弥留中，小女孩努力睁开了双眼，勉强笑了一下，说：“叔叔，我会死吗？”他悲伤地摇了摇头。“叔叔，都死了，这几天我的周围都散布着死亡，看不到笑容，你能笑一下吗？”女孩的眼里，带着恳求的目光。 他笑了，勉强地笑了一下，紧绷的肌肉随之而来的是晶莹的泪花。渐渐地，女孩满足地带着微笑闭上了双眼。 战争结束了，他成功地逃脱了死亡的追杀，那个残臂和一个微笑使他挺到了最后。 又是一个清晨，他牵着女儿的手又爬上了那座山。

大树下，那个简陋的碎石墓里睡着那个女孩。他站在那儿，望着大树，望着碎石墓，心中仿佛又响起一声：“你还会笑吗？”“会的。”他用心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