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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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奶奶,是在去年暑假的时候。
一直不明白老人家为什么要搬到人迹罕至的山里,但当我站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下,听着聒噪的蝉鸣,望着一字排开掠过天穹的大鸟,忽的就明白奶奶的心情了——这里真是太宁静了。
见到奶奶,是在那棵树干连三人都合抱不来的大树下。奶奶穿着开衫,麻布短裤,趿一双凉鞋,躺在摇椅上来回轻轻摇着,一手拿着一把蒲扇,轻轻摇着;一手放在腹部,一脸安详。
我走过去时,她突然睁开了眼,望着我良久,才悠悠开了口:“看见你啊,我就想起了过去,那时候……我也是你这样的花样年纪……”
奶奶说,那时候穷,她在幼年时期父母双亡,被姑母领回家。姑母家里孩子多,再拉扯她也是个负担,所以姑母时常没有好脸色给她看,但还是让她上了学,于是她每天放学后,就急忙赶回家,挑着担往场地里赶。往往是场里的大叔好心给她留一担柴,挑了柴回去,又要去地里捡菜叶挖红薯,吃饭晚饭,还要挑水烧水。说到这里奶奶悠悠看我一眼道;“没有你们现在那么好的条件哦。”又接着说下去,然后她就蹭着火光,一直看书看到天明。说着说着,眼里的笑意溢满整个山林。
再后来呀,姑母家的小儿子要读书了,奶奶就没能再上学,在家的日子虽然不用学校场里两赶,但奶奶仍然思念着读书的日子,于是开始自学。奶奶刻意模糊自学时光,但我仿佛看见一个瘦弱的女孩珍惜地看着不知在哪儿谋来的书,火光映在脸上一片通红。
奶奶在自己努力下考上师范,成为一名小学教师,终日领着一群稚嫩可爱的孩子们读着课文,就仿佛看见曾经对书本渴求的自己。说到这,奶奶轻声笑道;“那时我带的班总是全校第一,周边乡邻谁不知道我啊,不然,以你父亲的暴躁的脾气怎么娶到不得你妈妈。”话里话外是一丝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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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奶奶遇见了爷爷,就是在这棵如今树干连三人都合抱不来的大树下遇见的。他们一起扛过文革,生下了一群儿女,现在是子孙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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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轻声说完一切,微微笑着闭上眼,摇椅轻晃,我拿了奶奶的蒲扇,轻轻给她扇着。
我看着奶奶上扬的唇角,心想:如果奶奶是本书,那么她的故事便是她用生命刻下一篇篇最美丽最动人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