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守望者
今年七月,我来到了钦慕已久的呼伦贝尔大草原。小学的时候,读老舍先生的《草原》,我被老舍先生所描绘的那“一碧千里,而并不茫茫”的草原景致所吸引,曾向往能像草原小姐妹那样骑着马儿在草原上飞奔;初中的时候,听老师读“木兰辞”,我被花木兰“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的气度所吸引,曾梦想着在“燕山胡骑鸣啾啾”;在唐诗中,“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的景致曾无数次进入我的梦乡,我梦想着在最好的季节里与草原相遇。这一次,我以为我会看到,碎碎的野花艳了一望无际的碧草,幽幽的芳香弥漫空旷的原野,天际悠闲的白云承载着无限的梦想,绿色的山峦被勾勒成美丽的曲线,纵使你怎样的奔跑,也无法一一阅尽美景……
可是,当真正站在草原上的时候,我如花似锦的幻想霎时灰飞烟灭!
它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繁茂,也没有看到青草高及人腰,我看到的是“浅草才能没马蹄”,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黄土。它没有“长郊草色绿无涯”的无边无际和醉人心田,我看到的是“草色遥看近却无”,蹲下身来,手抚寸草,草根处的泥土赫然可见,本应像长毛野人的草原,现在竟“剃度出家”成了个“赖头和尚”。举目四望,茫茫的草原上,散落着各种色彩的铁皮蒙古包,冒着黑烟的卡丁车毫不怜惜地碾过寸草,留下条条齿轮……这样的草原,只有在策马奔腾时才能体会些许它的辽阔。可是,马蹄后面,留下的却是一路尘土。勒马止步,我回望长叹:这是我看到的草原吗?这儿一定不是呼伦贝尔,一定不是大草原!
草没了,那些依靠草生存并热爱草原的游牧人民还会将它当做沃土,一片痴心的守望着它吗?同行的导游是一个标准的蒙族汉子,我们叫他“蒙哥”。蒙哥没有穿蒙族传统的露肩服,而是一袭夹克小清新,黝黑的脸庞上一抹高原红,时常亮开嗓门,来一曲“美丽的草原我的家……”草原上的人似乎天生就是歌神,他对着余晖唱,对着大地唱,对着天空唱,嗓音沙哑而高亢,歌声没有凄凄之音却似乎有些哀怨,好似平地远远传来一阵马蹄声,又如高坡上一阵北风滚过。一路上,这歌声浸透着我,也震撼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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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一直坚守草原的牧民吗?他是游牧文化忠实的传承者吗?他是草原千年繁衍的见证者吗?他是一个为草原的未来祈祷者吗?我不断猜想,也不好贸然相问,只能从他的歌声中细细品味着。歌停,余音在草原上散开。远处,马儿一声长嘶,一位蒙族汉子手鞭一扬,孤马群羊守着草原逶迤而行。
次日,黑山头观赏日出。游人们挤在山头,哄哄闹闹得挤破了草原的黎明。
“啊, 太阳出来啦!”有人激动地喊到。
天边,茫茫的草原边际,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霞光如利剑,原本并不清晰的草原“癞痢头”一下子呈现在人们的面前。游人欢呼雀跃,摆出各种姿态迎接新一天的到来。我却发现,蒙族的导游的目光并没有关注升起的红日,而是落在那并不美丽的草地上,“唉,太阳,又出来了……”蒙族汉子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你怎么不开心啊?”我大着胆子问道。
他说:“因为今年草原雨水少,破坏大,好多地方已经长不出草了。没有草,还放什么牧?”
“可你现在是做导游啊?导游这份工作不好吗?”
“我们家以前一直是牧民,过着游牧生活。可现在很多人放弃了牧民生活,定居了下来,把牧场围了起来,开发成旅游区,赚足了腰包……”
他顿了顿,接着又说:“我从小就会骑马。小时候,我特别爱骑马,整天在马背上,因为我们蒙古族被称为‘马背上的民族’。可现在,我们都不骑马了,仅有的马都给你们这些游客骑了……”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的导游是开车的,没有骑马!
“你家有马吗?”
一提到马,蒙哥的目光立刻暗淡下去了,但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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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他讲,蒙古马匹的特点就是耐力强,最适合于作为代步工具,尤其是作为军马最为理想。“别看蒙古马的个头小,比不上东洋和西洋高头大马的威风。可是要论长时间奔跑,蒙古马应是首屈一指的佼佼者。由于受到现代交通工具的影响,马的作用也渐渐被人们忽视了。现在,我们这里马的数量少得可怜,特别是因草原草场沙漠化严重后,蒙古牧民的生活方式也由游牧改变为定居了,人们都不养马了。牧民家只有外来打工放羊的羊倌才骑马,或者,家境特别贫困的人才骑马,几乎看不到骑马的牧民了。就算是在冬季喝酒后,牧民们宁可骑着摩托车,在泥泞冰滑的雪地里一跤一跤的摔,也不愿意被既稳当又通人性的马载着回家。最为令人担忧的是,因为马匹的减少,我们蒙古族的马文化也形将消失!”
蒙哥最后感慨的叹息道:“现在马不多了,几十户牧民中只有两三家养马,虽然我曾拼尽全力负债买来几匹蒙古马来养,可是单靠旅游作为蒙古马的出路,前景也不会有太多光明。”
“哎,真不知道在我之后,我们家族中还会不会有人继续守望着这草原……真希望,下一场大雨,让草原继续美丽……草原,呼伦贝尔一定会越来越美好……”太阳完全地跳跃出来了,闪闪的光铺在所有人的脸上,也铺这个蒙族汉子没有笑容的脸上,他的脸被镀上了一层古铜色,闪闪发光。
草原很大,但牧民越来越少。他们或住进城市,或远赴深山,或圈地定居。那种逐草而居,挥鞭放牧,仗剑走天涯的生活方式正渐行渐远。蒙哥告诉我们,现在,真正的游牧人,要到大草原的深处才能找到。有一天,他也会那样,放弃汽车、摩托,骑着一匹白马,一匹正宗的蒙古马,在草原的深处放羊、养牛、骑马、射箭,做一个真正的草原人,不伤害草原,小心翼翼爱护她守护她,祈求风调雨顺,祈求没有天灾人祸……是啊,在当今时代,传统与现代时尚的冲击,不只体现在蒙族人的物质方面,也逐步地蚕食了蒙古人的精神和文化的精髓。在这个非常年代的非常时期,草原民族的精华能否经受住这种撞击振荡波所带来的考验,是每个草原人的责任。蒙哥,一位,他在心里守护着草原,又展望着草原。
晨曦中,沙哑深沉的歌声再一次响起:“美丽的夜色多沉静,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耶——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情,哎——”
歌声深情,悠扬。我的心在晨风中,在歌声中游走,沉思。有情而不能传递的确是一种痛苦,但这种痛苦,该是渗透着甜美和希望的吧,因为毕竟远方有一颗等待的心……
七月,这个草原最美好的季节里,我与草原的守望者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