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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个朴实的农民，一辈子只知道和黄土交往，与黄土为友，土里土气，汗腥味儿充满全身。

然而，我爱父亲。每次一进村，老远就看见他噙着烟锅蹲在门前。我对父亲的爱和敬是无法说出来的，只能深深地叫一声“爸”。父亲的脸略露出一丝笑意，算是回答。他挪一挪位置就蹲下来，目光凝视着远方，“吧嗒、吧嗒”着。

父亲把希望全凝注在我身上，每次他看见儿子背着书包，攥着课本回家，那满是皱纹的脸上便挂满了笑意。有一次，我一进屋，看见父亲正拿着我的作业细细“鉴赏”，尽管他不认识一个字。 　　上了中学，两个哥哥接连娶了媳妇，家里的生活就更清苦了。父亲知道我要到城里念书，就进城给我买了一套衣服，一进门就叫我来试，那粗糙的手拉过我的手，给我穿好衣服，扣好纽扣，拉顺了衣领……

我眼睛湿润了，知道这钱来之不易。望着父亲那憨厚的脸，我嘴唇抽动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

父亲似乎要笑，却又掏出烟锅“吧嗒”了几下说：“穿上吧，娃。爸手头紧，衣服不大好，到城里别让人笑话，要好好学习呐！”

父亲常来学校，一看见他打满补丁的衣服，我的心底就有说不出来的难过。父亲望着儿子，似乎要说许多话，最后仅仅说：“爸又来了。”他解开纽扣，从口袋里深处摸出一个粗布缝的钱包，从里面拿出几张纸币递给我，然后便叫我快回教室去。

望着父亲那远去的背影，泪水又湿润了我的眼睛。我仿佛看见了父亲吆喝着黄牛，吃力地在山冈上犁地；看见父亲汗如雨下地挥舞着镰刀，在割麦子；看见父亲蹲在门前，目光悠悠地凝视着远方……父亲越来越远，高大的背影却一直在我眼前。

放假后，我一进门，父亲就拿起我的奖状左看右看，喜滋滋地抽着烟锅。他小心地把它贴在墙的正中，便蹲在前面欣赏，即便烟锅里已经没有火，还是一个劲地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