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啤酒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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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不喜欢喝酒,也不擅长喝酒,但他却长了一个啤酒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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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酒量不大,有时又不得不喝酒,因为应酬。每当他喝得二麻二麻回家时,常能听到他打着酒嗝伴着缓缓上楼“叭嗒”“叭嗒”脚步的声响,接着就是走到门前的标志性声音――一阵急促的咳嗽――喝酒后咽炎更加严重。
我和妈妈已经十分熟悉,每当听到这些,就会自觉不自觉的去为父亲开门,然后总能看到他静静地立在门前,头低垂着,左手靠着门框,右手按着太阳穴,一阵酒臭扑面而来。进门后,他用右脚尖踩住左脚跟一蹭,就脱掉皮鞋,摇摇摆摆、跌跌撞撞直向卧室的床上走去。母亲也会常常唠叨两句,叫他不要喝这么多,父亲总说“不喝不好得,不喝不好┅┅”接着就蒙头大睡。醉酒严重时,父亲常常不洗漱就倒头便睡。母亲就轻轻脱去父亲脚上的袜子,生怕弄醒了他,然后从卫生间打来温热水,为父亲檫拭全身。
我常反感父亲这种模样,没喝酒时他可是风度翩翩;我总纳闷父亲为什么要喝成这样。
父亲从乡镇调到县城没几年,竟长出了啤酒肚。当父亲饭后摸着腆着的啤酒肚时,母亲总爱当着我的面戏谑他一番:“你爸以前像根竹竿,风一吹就要倒,你看他现在我┅┅”父亲不仅不发火,反而稍稍掀开上衣,露出自己的啤酒肚。那圆鼓圆鼓的肚子,像个熟透的大西瓜;肚子中间冒出的一大圈赘肉,像是大地里钻出的小山丘;随着气息的喘动,小山丘一凹一凸,像跳动的音符,滑稽极了。然后他笑着说:“这说明生活好了啦!”
直到有一天,我对父亲啤酒肚有了新的感觉。
那天我陪父母感谢我的老师。入席不久,父亲就建议我们全家敬老师的酒。在他敬了老师酒后,他破天荒也给我倒了满满一杯酒,叫我敬老师们。我正诧异地端起酒杯准备敬老师时,他从我手上取走酒杯,笑着说:“孩子不喝,不喝。我代孩子敬各位老师,感谢老师们对孩子的教育!”话刚说完,只听到“嘟嘟”两声,父亲酒杯就亮了底。两杯酒下肚,父亲的脸就红得像关公。接着你来我往,不到十杯,父亲就醉了,但他还是不断劝酒,“大家喝尽兴,尽兴┅┅”不久,酒精的威力发作,父亲头耷拉在椅子靠背后,醉眼朦胧。看着父亲这般醉样,我一下子明白了父亲“不喝不好得,不喝不好”的无奈,心里酸酸的,看那腆着的啤酒肚隐隐有了温暖的感觉。
扶着父亲回家的路上,看着那微微凸起的啤酒肚,我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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