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秋
独坐在校园的花树下,我望着那皎洁的月儿,想起李白的诗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又想起杜甫的诗句:“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是的,望月而思乡,大概是天涯游子普遍的一种情怀吧!今晚,在满月的清辉里,我的心,我的心也远远地飞回了家乡。
家乡黄桥,有着中秋节晚上摸秋的风俗。这天晚上,孩子们可以结伙“偷”吃人家敬月光的食品。孩提时候,我和小伙伴们最喜欢中秋节的到来,因为中秋佳节不但可以亲人团聚,而且还可以摸秋。
盼呀盼,盼呀盼,好不容易盼到八月半晚上。遇到天气特别好的日子,一轮又圆又大、蜜黄蜜黄的月亮很早便从东边冉冉升起。大人们早已把准备好的月饼、黏饼、柿子、石榴、苹果、菱、藕等食品放到屋外的八仙桌上,桌上上了一炷香,用来敬月光,祈求合家美满幸福,祈祷远方的亲人平安归来。既然是敬月光的,人们自然希望这些食品不翼而飞,被月光菩萨吃了。
而我们早就“埋伏”在暗处,等着大人们进屋。一旦他们转身回屋,我们就赶紧飞也似地冲出来,七手八脚地把供品装进预先准备好的袋子里,再迅速离开“作战区”。那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灵活劲儿,那种蹑手蹑脚直至一溜烟的小跑,快得兔子是我们的孙子!我们真是要多神有多神,一个个都是摸秋的神偷高手。谁要是不小心发出响声被屋内的人听见了,也大可不必担心被抓住,因为屋里的人只是咳嗽一下,吓唬吓唬我们而已。
就这样,我们这群“小偷”既大摇大摆又神出鬼没地摸了一家又一家,真是名副其实的“游击战”。我们缴获了许多“战利品”,有又油又酥的月饼和包着芝麻糖的黏饼,有鲜亮透红的柿子、嘟着嘴儿的石榴、清香的河塘老菱角、公孙树上打下的光洁的白果儿,还有麻布壳子的新花生、墩头墩脑又粉又甜的火山芋……哦,秋太可爱了!丈人们说“天凉好个秋”,可孩子们要说“有得吃好个秋”。是的,秋是童趣,也是大人的希冀。摸着新秋,怎不让人欢喜得心里发痒发抖!……
月亮不知不觉升上了头顶,笑盈盈的亮月为我们的一次次成功而高兴。我们就这样摸呀,摸呀,摸了两手月光,连同月光一起吃下去,一个个都更加聪明伶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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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摸秋的风俗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好奇地问过爷爷,爷爷脸色凝重地说:“咳,早先穷人家一顿饭都没有着落,哪有什么东西敬月光呢?还不是有钱人家寻寻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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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年,我也十三四岁了,不再去摸秋,只有邻家的小弟弟、小妹妹仍然去“打游击”。我也早早地把食品拿出来敬月光,总是被我知道的那些“小月亮”们一扫而光。食品一年比一年丰盛,然而我知道孩子们已不再稀罕这些食品,只把这一年一度的活动作为一种有趣的游戏罢了。
如今,我远离家乡来异地求学,每每想到儿时的摸秋,总会涌起一种温馨的感觉。儿时的摸秋只是为了饱一下口福或是玩乐,而现在我们正处在人生的青春花季,风华正茂的我们想要摸到人生风景中的另一种秋。
哦,摸秋摸秋,愿我们能摸到一个硕果累累的金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