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超越天地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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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诗人王维的千古名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不仅仅写出了一种诗意,我认為这句诗更深层次上写出了一种孤独,一种透明闪著思想光辉的禪。 试想,明月朗朗,月光如织,清风徐来;清泉幽幽,松涛起伏,石头无语。一动一静中,清泉、松涛、月光三者合一。孤独的人坐在松间的一块石头上,仰头望月,至於个人得失,人生的宠辱全拋在脑后,惟把一缕月光和著一股清泉,在清风的伴奏下,以孤独的心為杯,轻轻舀起,煮成一壶月光下的茶。月色妖嬈,茶香氤氳,一个人自斟自饮,然后醉成一首诗,横卧在天地之间。 这是几千年的一个古典画面了。
现在,我们居住在城市钢筋围成的栅栏裡,成了一个小兽,我们只能透过栅栏的空隙,小心翼翼谨慎入微地把有限的手臂伸出栅栏外,向自然乞讨一些清风明月。可惜,那一轮远古的明月,那一缕单纯清澈的和风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一团团被机器榨乾诗意的乌云、浓烟,像农村裡蒸饃用的破草圈一样罩在头顶。我们再也深入不到远古的孤独了。城市只是一个投寄信件的邮箱,而我们只是一个寄信人或收信人。寄完信或读完信,我们就走了,而邮箱还掛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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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人也是一封孤独的信,城市在我们身上盖满各种各样的邮戳,却找不到投寄的地方。我们最终的归宿是孤独这温暖的后花园。 孤独不是穿著安静的外衣招摇过市,不是摇著蒲扇的苦行僧面壁念经,更不是一个人独居一室大发感慨。我们的躯体是一片喧闹的牧场,孤独这匹马,忍受不了其中的喧嚣争斗,悄然出窍,追寻另一块乾净、洋溢著青草芳香的牧场。 我们,揹著种种凌乱复杂的物什行走尘世,太多的想法追求像枷锁,行走在路上的我们牵牵绊绊,没有时间孤独了。孤独,这灵魂的过滤网,网眼越大,漏掉的东西就越多。我们最好缩小网眼过滤生活,这样的人生,才是最纯粹的生命。 或者,一个人在深夜裡,尤其是寒冬的深夜,点一堆柴火,什麼都不要做,就静静地看一堆柴禾怎样燃烧為一堆灰烬,為这个寒冷的冬夜释放光热。 大音声稀,大智若愚。孤独本身就是一种思想浓缩与释放交织的心灵活动,应该说,它是一个人灵魂的化学反应。这种反应所给予人的力量,是任何物力所无法企及的。我始终相信,孤独让人丰富,也让一部分人的灵魂高贵,那怕这个人只是一个混跡於街市的凡夫俗子。只要他在交易声鼎沸的街市,在货币极易碰伤眼光和脑袋的时代有孤独的心境,那麼,他就比别人高出一截。 在佛教中,禪具有教化功能;而在心灵世界,孤独具有审视和改造功能。一个人如果每天拿镜子照自己的容顏美丽与否,仪表端庄与否,这只是三流的审视;而用学识的多少来衡量本领的高低,是二流的审视;用孤独这把尺子来丈量心灵的深浅,用心灵的善恶来审视人生的美丑,这样的审视才是一流的审视。 尼采说「我孤独得只剩下时间了」。
这样的孤独超越天地时空,让灵魂达到超人的境界。这种境界非我等俗人所可企及,那麼就让我们在这个慌乱的时代,把孤独当作一块自己的私有土地,要麼种上自己的花草,為这个世界发出一脉幽香;要麼建一座心灵的庙宇,让信仰之光引领自己抵达善美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