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温和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洒在教室的各个角落，这阳光让人感到舒服、温暖。但陆明没这么好的兴致来欣赏阳光，他正在来回翻动着自己手中的一份《XX学校借书还书记录》，这份单子总共有三页，要全写下来恐怕要写一百多项。每张单子的最上面都有一个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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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校每个人都有这么一份单子。有没有没拿到的？嗯，没有就好。我一会儿把我们学校图书室的书的名单投到投影仪上，”老师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几张单子，“然后你们就抄下来，抄在第一栏，剩下的，就写借书人，借书日期，还书日期，随便写谁都可以，但是日期要注意，借书日期就写单子最上面的那个，还书日期要在一个星期以内，懂了吗？哎，说白了，这其实就是应付检查，就是造假。”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不耐烦地挥动着手中的单子，然后在大家的哄笑声和议论声中打开了投影仪，把单子放在镜头下面。

大家都提笔写了起来。事实上，根据陆明在这所初中两年以来的观察，整个学校的学生去过图书室的相当少，许多人下课都直接奔小卖部，剩下的就待在教室，要么和朋友说话，要么在座位上赶作业。而且他所在的班上大部分人连图书室在哪里都不知道。阅读课也是门根本不存在的科目。这么一来，图书室管理员的主要工作大概就是清理书上面的灰尘了。

陆明从心底里不愿做这份苦差事，但还是提笔开始写了。作为班干部，他已经有了好几次“造假”的经历，现在写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这次他没多想什么，只求赶快完成任务。

同桌冯政文把脑袋凑了过来，想确认一下表格的格式。

“这倒是个好办法。”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填自己的表格了。陆明写的书单是出奇地短，所有书都集中在《红岩》、《家》、《春》、《秋》这样书名很短的当中。

“没办法，下课就要交。”陆明头也不抬地说。

全班所有人都没把这表格当作一回事，即使这是个苦差事，也比写作业轻松不少，同学们填表格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老师也不管，只是坐在讲台上看报纸，报纸面向教室的那一版有一个大标题：《XX集团造假账被查办，受到严厉处罚》。

几分钟后，老师换了一页新的书目，这一页的书名都长得离奇，最少的也有七八

个字。学生们喊叫起来，老师不得不又换了一页。

“先人啊！”冯政文抱怨道，把笔丢在了桌子上，“还有一篇半！写到明年也写不完！”

“但是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陆明看了看手表，继续写自己的单子，他已经要写完两篇了，“赶快写，下课要交。唉，学校的那群领导简直是二百五，自己要应付检查，就用电脑打印嘛，还喊我们写。还不如用这一节课写作业。我晚上还想多休息一会儿呢。”

“就是。”冯政文附和道，他又拿起了笔。

老师放下了报纸：“还没写完？麻利点嘛，你们平时抄作业那么快，现在就不行了？”班上的作业几乎全是抄的，这一点，老师和学生心里都清楚。老师屡禁不止，也没有办法，不过现在正好拿它来调侃。

这句话成功地让同学们再次哄笑起来，也加快了速度。

冯政文正在嗤笑着奋笔疾书。陆明怀疑地把脑袋伸了过去，那上面除了正常的书以外，还多了一些诸如《QBZ95使用说明》、《DNF升级攻略》之类的书。

“同志哥，”陆明的目光在他和表格之间转来转去，“你确定不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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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不会出问题。”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又写上去一本《CF枪械大全》。

“同志哥啊，这个跟双重否定变肯定是有区别的。你还是悠着点好。”陆明担忧地说，但是冯政文没有理睬他，继续填着自己创造的稀奇古怪的书。

陆明把目光转回自己的表格，迅速填完了最后两排。他看看周围，已经有几个人填完了。陆明不得不佩服他们的速度。

几分钟后，下课铃打响了。老师一拍桌子，说道：“好了！都交上来，没写完的也不写了！快点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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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的政治课上，政治老师带来一沓卷子，说是要半期考试，然后在一片抗议声中把卷子分成9份，交给每列的第一个人，让他们传下去。教室里顿时一片卷子与空气摩擦造成的响动。卷子发下来后，陆明扫了一眼第一道问答题：

“作为初中生，要如何提高自身修养？”

这道题的答案，他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于是立马写了下来：“作为初中生，我们要做家里的好孩子，学校里的好学生，社会上的好公民，要做到诚实，不说谎，不欺骗他人……”

太阳渐渐被云遮住，最后消失在云层后面，光彩也渐渐消失不见。